静真君看着面无表情的她笑了笑,请她刺破自己的灵台,送自己最后一程。
她还是流不出泪,点了点头举起了剑。
“还是救你好,你冷的像块冰,亲手了结我肯定不会难过……这样我……也就不会愧疚了……”
玉静真君死前的这句低语,她分不清是嘲笑还是坦言,但永永远远地烙在了她的心里。
之后她机缘巧合下多了一位弟子,可她几乎忘记了要怎么与人交流,更别提初为人师毫无经验。
幸好弟子天资绝人,早早就成了神山天骄榜的魁首,人称望舒仙子。
可惜的是她冷若冰霜,把唯一的弟子教成了个比她更冰的冰山。
再后来她从书上看到,练冰心功者受功法影响,淡情寡欲,若想求变或可封去一身玄炁,回归凡人去重品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到历尽红尘之后再恢复修为,或可改变冰心。
恰在此时,官楚君找到了她,楚君请她帮忙照顾好唯一的弟子,一个十岁的盲童,而楚君自己则需要去探寻一个隐秘的真相。
她答应了,作为条件,她被允许住回了剑宗的小院。
她同时也封锁了自己一身的修为,开始成了那个盲童口中没有修为的师娘。
重归凡人的她却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心还是一样的冷。她坐在房间中,习惯性地打坐、弹琴、听雨、看雪。
那盲童拿着一串糖葫芦问她,师娘想吃吗?
她拒绝,没有开门。
那盲童抱着一摞棉絮问她,师娘睡得暖吗?
她拒绝,没有开门……
还有无数次类似的场景重复上演,这些回绝都是她过去两百年来最自然、最下意识的行为。
她觉得自己该有所改变,但是她不知如何应对,更不知如何与除了官楚君之外的人多说两句话。
指点一下这少年的剑术,在少年小心翼翼提问题的时候教教他,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她常常会想:
他很害怕自己吧……如果换个人是他的师娘,或许他会开心一点……
凡人状态下的痛苦与迷茫是如此浓重,她绝望了,或许没有人在意的、冰冷的死去是她应有的报应。
无论仙凡,这颗冰心已经融不掉了。
她最开始就该听娘亲的话,相信所谓的抓周去选择最讨厌的书,弃掉最爱的剑。
这样老老实实不会逞强偷学冰心功的她,就会是娘口中炫耀的那个天仙。
这样的话,她也就不会气死娘亲,不会让师娘抱憾,也不会害死玉静真君。
正如玉静真君所言,她不会为别人的死而难过,自然也不会有人为她的死而难过。
唯一的弟子会被神山找到更好的师父,楚君托付的游苏会有顾垚照顾。
那就安心地死吧……
没有人在意地结束这失败的一生……
何疏桐任由自己在黑暗中飘荡沉沦,浑身宛如火灭之后被风吹散的灰烬,愈发的透明。
一股解脱感油然而生,她好想流泪,可是真的流不下来……
“师娘!我们一起走!”
何疏桐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那声音很熟悉、很焦急。
“师娘别怕,他们不敢乱动的!你快出来,我们走!”
是游苏……他怎么了?
“师娘!走啊!快出来我们一起走!”
那个总是淡如止水的少年,怎么也会出现这样恳求的哭腔?
何疏桐急不可耐地追寻声音的来源,她拼命地向前游。
她拨开迷雾,好像看见了数十个凶神恶煞的人正围攻着游苏的场景,这些人是要杀他。
游苏满身的血污如同应激的困兽,他双目漆黑,正一手提着他的师妹,一手挟持着一个少年,站在她的房前不断地呼喊着她。
何疏桐看懂了游苏的所作所为,他是在固执地要带她一起逃。
“不要管我了!你带着你的师妹逃就好了啊!”她对着虚景无声地呐喊,“不要管我了……就让莪死就好了啊……”
那个老者告诉游苏,他的师娘早已不在房间了,她留下传音令骗了他。
游苏破口大骂,这还是她印象中,这个懂礼节的少年第一次骂脏话。
何疏桐觉得心如刀割,一如之前的每一次。
“师娘勿怪,我带你走!”游苏抬起脚,就要踹开那扇门。
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也要请她忽视他的失礼。
“不要!不要!”
何疏桐几欲窒息,无力地想要阻止游苏。
她不想让游苏打开那扇门,她不想让游苏觉得她骗了他,更不想让游苏在最需要她的时候发现她不在身边。
她害怕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在乎她的人对她失望。
就跟我冰冷的对待其他人一样,冰冷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