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勇是在新野大败之后率领数千兵马逃到郧阳府的。
他只是左良玉部附属武将,并非直系,郧阳巡抚这边又恰好缺少兵马,便上书将他留在了郧阳。
说起来徐勇也算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武将。
他幼年丧父,跟母亲、妹妹流落榆林,被一位姓许的总兵收为养子,于是改姓许。
谁知那许总兵退休后老树发新芽,竟然有妾室为他生了个儿子,徐勇由此不再受重视。
等许总兵死去,徐勇便不容于许家,于是在万历末年到辽东参军,并就着他人口误,改姓徐。
到崇祯时期,徐勇累功晋升为游击,隶属于左良玉部。
这人打仗还凑合,但跟明末许多武将一样,重个人利益多过国家大义。
他在新野之战后逃到郧阳,就是猜到崋军会顺势下襄阳,不想与崋军再对上。哪曾想,才过去三個月,便又要面对崋军的进攻。
若按他所想,就该在崋部进攻前,带着兵马撤到别处去,比如说湖广,又比如说江南。
但他还没有到左良玉那种不顾朝廷调令,想到哪儿驻兵就到哪儿驻兵的层次。
见王永祚一再询问,他便道:“崋贼枪炮众多且犀利,士卒也训练有素、作战勇猛。郧县虽占据着地利,恐怕也难以挡住崋贼。”
王永祚听了笑容消失,皱眉道:“如今郧县可是有一万多营兵,数千乡兵,城内还可征召数千青壮参与守城,真就一点守住的希望都没有?”
徐勇道:“崋贼红夷大炮众多,射程远达三里多,且多用开花弹,威力巨大,非血肉之躯所能抗。
郧县若想守住,除非弄来数十门射程差不多的红夷大炮,再增加两三万营兵。”
王永祚没想到徐勇竟然比他还悲观,一时心中更加焦虑。
“李参将,你怎么想的?”
李万庆犹豫了下,道:“抚台,这城池确实不好守,倒不如保留兵力,依仗郧阳山区的地利,等崋贼主力深入后,袭扰他们的运粮队。”
王永祚其实觉得这策略还行,可想想崇祯对失土督抚处置,他便摇头道:“不行,我等肩负守土之责,岂有弃坚城不守的道理?”
听见这话,李万庆便不多说了。
这次谈话也到此为止。
次日,得知崋部又向均州增派了一支军队,王永祚压力大增,便将驻守郧西的游击王光恩、驻守竹山的游击李茂春也招来郧县。
这两部都有三千多兵马,由此郧县汇聚了近两万营兵,乡兵亦有五千多。
此时郧阳除了王永祚这位巡抚外,还有两位文官。一为按察副使、兵备道高斗枢,一为郧阳知府徐起元。
三位文官都是有数年剿寇经验的,有些军略,与几位武将数次商议后,便做了如下兵力布置。
徐勇领八千多营兵,驻守汉江南面的茶店(集镇),王永祚领三千抚标督之。
王光恩领近三千营兵、两千乡兵,驻守汉江拐角处的蓝家岩、李家凹、孙家沟这片江洲,兵备道高斗枢督之。
徐起元及王光兴(王光恩弟)领一千营兵、三千乡兵,驻守郧县县城。
李茂春领三千多营兵驻守陨山及大丰仓——此地如半岛延伸入江中,恰可与江州岛的王光恩、江南岸的徐勇部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李万庆四千多营兵则在县城外扎下营寨,可同时与县城、陨山李茂春部成掎角之势,相互支援。
···
崇祯十四年,九月十六。
刘升率领亲卫军虎贲卫、胜捷卫、常备军第八旅(隶属第三师,旅长张遨)及三个民勇团至均州。
加上原本驻守于此的常备军第十旅(旅长沈万登)及一个民勇团,崋部在均州便聚集了近六万大军!
均州城在后世没入沧浪水底,如今却是在沧浪江边上,与郧县直线相距七十多里,水路也不过百里。
眼下正直秋收,老天爷才下了数场豪雨,让江水上涨了不少,倒是方便崋部大军行船。
次日。
刘升以胜捷卫为先锋,乘十数艘战船(缴获自明军),民船数百艘,先行探路。
胜捷卫旅长黄杰再次捞到半独立领军的机会,兴奋的同时也颇为谨慎。为避免遭遇埋伏或是别的不测,一路将哨船派出了十几里。
至于说在汉江逆流行船,对崋部来讲并不算困难,更称不上劣势。
江河之中逆流而行,大船靠风帆,小船靠桨篙,也可两者兼具。遇到水流湍急的地方,才需要纤夫帮忙拉船。
均州到郧县这一段汉江两岸虽尽是山岭,但水流整体而言还算平缓。水面也宽——最窄的地方也有半里,大多地方河面宽都在一里以上。
逆流对水师而言也有些好处。
一来前进较为缓慢,方便操控火炮轰击敌军。二来,若是情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