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站里的车皮一下子紧张起来,那些个外地客商急着运货,把事情给捅到站长那里去了,这一下子来了个大反调,三得没有了,反成了三失,没了脸,丢了钱,损了人。
高强到最后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赵家人自己从中使的劲,才掰回的局面。只当是他气运不济,凑了巧才被撅了。
一番从头到尾的交代,整个事件儿算是水落石出。
父女俩也知道了这背后搞鬼的人就是姜怀福,真就印证了猜测。其中的一些过程,为什么他休息不去别的地方,偏要到高强这里,还在一堆单子里找到他们的,说是凑巧,可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就是有心人的处心积虑。
至于他是如何知道的消息,或许是赵家人说话时被他偷听了墙根儿,又或者是罗广兴露了口风,还是工人们聊天时透了话,这些统统都不重要,晓得是他背后使坏那就行了。
前后算一算,这几天停货产生的费用,差不多是高强好几个月的工资,累计好了数字,再看他都好要哭了。
“你们能不能——少交些?”他也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都说好了这罚款一分不用交,人家才来提的货。可是这数目真是挺大的,要是真由他来补齐,恐怕这一年都得喝稀粥就咸菜了。
试着问一声,看看对方能不能心软,就算交一半儿、哦不,哪怕是三分之一,他也能少吃两个月的咸菜。
赵明玉冲他直瞪眼:“我们该你的还是欠你的,耽误了这好几天,不找你要赔偿损失就不错了,还想着让我们交钱,想都别想,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大叔,不是我不想赔这个钱,我是真赔不起啊。”高强苦着张脸,扒拉着手指头算给赵明玉听:“我一个月就挣这些钱,要是把这罚款都交了,我就是扎脖儿不吃不喝也得小一年才能攒出来。”
“早知道这样,你当时干什么来着。”赵明玉道:“你要不是想着溜虚拍马屁,对我们使坏,能有这结果吗?一切都得怨你自己,别跟我们哭叽叽。真要是叫你给坑了,那现在该的就好是我了。可我们招谁惹谁了,要受这样的损失,你说该怨谁?”
高强被怒怼的没了声,低头耷拉脑袋的愁的不行。
“你说你没钱是吗?”赵文多翻身从车厢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尘,边走边凉凉的道。
声音清冷还带着点漫不经心,可听在正为交罚款而愁秃了头的人耳朵里,简直比这世上最动人的音乐还美妙。高强急抬眼看过去,这个温暖又和善的小姑娘,一定是不忍心看他这样为难,是准备跟他父亲说付了罚金的事吧。
“是是,小妹妹,我要交了这些钱,可就得天天喝粥吃咸菜了。”只要想到那个惨状,他就想搂着身边的大铁柱了嚎啕大哭一场。
“哦。”赵文多明白的应了声,顿了下,接道:“咸菜吃多了不好,你还是只喝粥吧。要不然,你的钱可能不够。”
“啊?”高强有听没有懂。说啥子咸菜,不是该讲他不容易,交钱的事吗?
赵文多指着最后那节车厢道:“这里面有两辆车没了车铃铛,你那咸菜钱省下来刚好够。”
高强:“……”真的是他想多了,哪来的不忍心,哪来的代交钱,人压根儿就没有那意思,出声是为了让他赔铃铛。
啊——
说好的温暖又和善的小姑娘呢,哪去了,跑丢了啊!
他这一脸欲哭无泪的惨相,没能激起小姑娘的一星半点同情,还雪上加霜的加了句。
“哦对了,这些都是新车,不用你赔钱,给我们配好原厂同款就可以。”
我上哪给你弄原厂,你看我像不像同款,要不把我摘吧摘吧按车把子上得了。高强现在不想抱柱了嚎了,一头撞上去的心都有了。
难怪人说,无奸不商,无奸不商。这做生意干买卖的人就没有不奸的,瞅瞅就这小姑娘才多大,就跟家里大人学的一身奸滑习气,真是分毛必较,连俩车铃铛都这么细,这还哪有半点和善样子,真是看走眼了啊!
“算了吧,老三,他也是被人忽悠了,也算是受害方。两个车铃铛就别让他赔了,赶明儿个发个电报,让厂家寄两个过来。”赵明玉也看出来了,这姓高的小子是真没钱了,要不然也不能愁成那小样儿。本来就不算高的个子,这会蔫吧佝偻着看起来还没有旁边那根木桩子高。
“哎呀,要不说还是我大叔,就是敞亮。”高强一听不用他赔,那眼睛都跟着亮了,腰板瞬间都直了。
赵明玉给他泼了盆凉水道:“那么高兴干嘛,让你不用赔车铃铛,又不是说滞留金,那个还得你交。”车铃铛没几个钱,罚款才是大头儿。这家伙傻了吧叽,别听不明白话,解释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