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蒙的,寒风呼啸,也不知乌云过后,是会转为晴天,还是下一场雨雪。
卞元亨默默站在总管府外,听到亲卫转达的话后,不由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现在求见很可能被拒绝。
然而等到明天,其他使节也都会求见张阳泉,大家目的又都是火药,达成任务的可能性就会降到最低。
回想起当初在北门千户所时,双方还能以朋友相交,如今过去几个月,这份私交似乎已经淡却。
卞元亨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他本应返回馆驿,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朝着卞府方向去了。
江都的大街总是那么热闹,明明是冬日,行人车队依然络绎不绝,酒棚边的酒客一边烫酒喝,一边聊得热火朝天。
沿着街道,卞元亨来到了熟悉的大宅前,刚到门口,恰好碰到弟弟卞元通从屋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名妙龄少女。
“大兄!你回来啦!”那少女年龄不到二十岁,披着一件紫色斗篷,明眸皓齿,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梨窝。
卞元亨心中有股暖流划过,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小妹,终于回来了吗,在家里住的还习惯吗?”
少女名叫卞文君,因前年被江都一名蒙古贵族看中,卞英便把她送到集庆堂兄家躲起来,最近才从集庆返回江都。
“当然是家中住的舒服!只可惜大兄你不在家!”卞文君一蹦一跳的跑过来,拉住卞元亨的手臂。
卞元亨笑了笑,转头朝卞元通道:“二弟,家中还好吗?”
“好什么好?你还回来干嘛?”卞元通黑着脸道。
卞元亨道:“奉诚王之命来江都办点事,顺便回来看看。”
卞元通沉着脸,毫不客气道:“你既然还在为张士诚做事,就不该回家里,这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卞文君见两位兄长吵起来,用手捂住小嘴,想要劝说,又不敢。
卞元亨叹了口气,道:“我现在不想和你吵,父亲呢?”
卞元通道:“他在书房,我带你过去吧!”转头朝卞文君道:“你自己去大明寺,中午之前记得回来。”
卞文君点点头,朝卞元亨轻轻道:“大兄,你这次回来住多久?”
“我也说不准,可能一两天吧。”
卞文君道:“那好,我回来再与你叙话。”说完朝不远处的马车走了过去。
府邸的走廊、花草、庭院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以前从不会注意这些的卞元亨,这次竟对家里的一草一木生出亲切感。
沿着走廊来到书房,敲门后,两兄弟进入书房。
卞英正拿着本账本在看,见长子回来,猛地站起身,喜道:“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脸上尽显喜色。
卞元亨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身子往后重重一靠,笑道:“我也是突然接到命令回来,哪有时间提前告诉您?”
卞英盯着长子看了几眼,慢慢坐回椅子上,劝道:“你若是在那边过得不痛快,就搬回来住吧,上次我与张总管见面时,他还提到过你呢!”
卞元通听了,紧紧盯着卞元亨。
卞元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情绪瞒不过老父。
自投靠张士诚已经半年多,他从一开始的意气风发,慢慢变得郁郁寡欢。
尤其是通州攻略失败后,张士诚对他态度变化很大,集议时很少喊他过去,更不会问他意见,只有涉及到江都时,才会想起他。
“父亲,建功立业不是做生意,选定君主后是不能退货的,否则只会令天下人耻笑!”
卞元通在他对面坐下,冷哼道:“是啊,你只顾自己清名,根本不顾别人好歹!”
卞元亨皱眉道:“二弟此话何意?”
卞元通怒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们一家人都在江都过活,你却跑去张士诚手下做事,到时候张士诚与江都军打起来,你让我们如何自处?”
卞元亨低着头道:“我看张总管是個心胸开阔的人,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卞元通更加愤怒,站起身道:“他确实不会为难我们,但也不会信任我们!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张总管和秦寨主的成亲日子……”
卞元通走到他跟前,一字字道:“那你可知道,沈千千和蔡恒都收到请帖,只有我们家没收到!这都是因为你!”
“够了,老二!”卞英斥责道。
卞元通怒道:“您就知道护着他!”哐当一声,摔门而去。
卞英慢慢走到门口,关上门,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怪你二弟,他一直把蔡恒当做对手,本想借着与张总管的关系,压过蔡家一头,结果……唉!”
卞元亨皱眉道:“蔡家当初支持的可是黄伯燕,蔡家女还是镇南王妃,张总管总不会忘了吧?”
卞英看了他一眼,道:“这半年来,蔡家在蔡恒的操持下,不惜血本的配合总管府。就说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