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中,荀攸也心中苦涩的茫然着。
因为他已经无法分辨,叔叔到底为汉室做了多少,又为曹氏做了多少,这份忠诚当真也是为难他了。
为令君者,清正廉明也。
“只是……”
荀攸捻须而笑,转换了一个话题,“只是现在不知,司空何事才能将此事压下去。”
“宛城之败,破的并非是兵马不败之功绩,而是司空之威严,也让这些汉室士大夫一族之人,心中又多了几分念想。”
“若是不压下去的话,威信又如何可立?”
荀或当即道:“多费口舌吧。”
“时值多事之秋,今年年关若是可压下,明年司空必然会再南征。”
“张绣所在之地,并不长久,还可再降也。”
荀攸轻轻点头。
叔叔的话不无道理,张绣虽也算一方诸侯,可兵马太少,又不会为刘表所容,两人之间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而袁绍此时,正忙着与公孙瓒恶斗,要取幽州,估计也无暇到南方来拉拢宛城,即便是有刺探去南方宛城,也不会如司空近水楼台。
荀攸笑道:“如今在侧,还有袁术之忧,刘表雄踞荆州,有宛城张绣在此,还有关外诸侯与将军混战。”
“四面都可受敌,而相比之下,张绣最为容易。”
荀攸说到这,直接笑了起来,“叔叔平日里自谦不知兵,小侄看来,叔叔若是为军师,也可建立不少功业。”
荀或澹然一笑,手中的刻笔顿时一停,将竹简上的灰屑吹开,卷好后放在了荀攸的手中,道:“此书简,送与司空府邸,此竹简中,写明了我对校事府开府一事的看法,请司空保存于书阁之中。”
“小侄能否问问,叔叔的看法?”
“顺势而为,”荀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对于荀攸来说,这不算是哑谜。
这段时日,他们已经知晓了很多士族之心,所有人的心思,几乎都在这四个字内,顺势而为。
一旦顺势,便可开校事府。
若是兵败,如何能做?必然遭致士大夫一族的反抗。
想要开设校事府,那就要再得声势,无论是军威还是政绩之威,但不可用强行厮杀之法,若是如此,必然会成为下一个董卓,被外人所攻。
“有劳公达。”
“荣幸之至,”荀攸微微躬身,将竹简攥于手中,“顺势而为,我好像真正明白叔叔的意思了。”
两人相视一笑。
荀或略微点头,不再言语,继续伏桉阅览公务,批阅上呈,事无巨细都看得无比精细。
而所谓顺势。
其实不光是说的内处,而是在外的诸侯。
天子如是能迎奉,那就可奉令不臣。
若是曹操一旦传出威逼天子之名,其实也给了在外诸侯出兵的理由,这一点,同样要注重。
所谓顺势,便是如此。
若是强行设立校事府,必然受其累,但若是功绩足够,威势足够,再设立便无人敢不从。
是以,这个时候最是重要。
兵败之后,时局动荡,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设立。
甚至要对天子越发的恭敬,除非可以再立功绩。
“叔叔心智果然通达,睿智也。”
“不一定,”荀或谦虚的摇头,“或许奉孝、志才、伯文也早知其理,各自都会劝戒。”
司空若是要问,必然是一一问之,不会让我们当堂辩驳。
他只需心中有数便是。
“也是。”
荀攸心里咯噔一下,思绪稍稍活络起来,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去送了此书简,恐怕司空也要询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