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公,切莫要听信流言,这是曹操之奸计,以流言惑乱我徐州军民,由此方可在攻城之时占得军心士气之机!”
孙乾顿时就慌了。
这时候了你不会和我说你要走吧?!
我家主公可就等着援军来救命了!
这是士气关键所在,若是有援军,至少军士们能有个盼头,若是到了城门之外,却又转而离开。
岂不是落井下石!?
刘备听完了这话,又思索了片刻,道:“此人情,我定然会替伯珪兄长还。”
“也算是了却我刘备一桩人情,可这终究是小义。”
刘备盯着孙乾看,道:“家国,孝道便是大义。”
“据我所知,曹操在入徐州之后,并没有屠杀百姓,没有劫掠乡里,反而是开仓放粮以资助流民。”
“如此心胸,方才能得百姓夸赞拥戴,得人心倒戈。”
“大义与小义,孰轻孰重?公祐可有定论?”
“没有。”
孙乾心里咯噔一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刘备他是请来了,但却没有完全请来。
刘玄德自称汉室宗亲,多年在外征战,虽人数不多,但身经百战,有关张两将,加上他本身又极有气度与魅力,是以兵在精而不在多,反而输少赢多。
麾下多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原本孙乾还不理解为何刘备人数虽少,但却多能在胜仗之中留下自己的身影。
他们为正义之师,自然如顺流击舟,一往无前也。
自然胜多。
现在看来,刘备是真要离开……
“公祐,陶徐州失势,而人心向曹,即便是我援军到此,我却也说不出一句,曹操复仇之名图谋徐州。”
“因为百姓向着他。”
“若是他曾劫掠,屠杀,使得境内百姓同仇敌忾,不愿投降匪类,那便可守。”
“因为山河之固不在城墙砖瓦,而在人心。”
刘备由衷的说出这句话,让关羽停下了捋须的动作,让张飞也愣神点头。
孙乾更是大受震撼。
好一句山河之固不在城墙砖瓦,而是人心!
人心,才是最难攻破的壁垒。
若是军民一心,想要守住下邳,有决心与热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那曹操即便将下邳啃下来,也要付出远超出想象的巨大代价。
而恰好,现在下邳之内,最缺的便是这个。
“玄德公,那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总归,是要先进下邳,我家主公或许就等着玄德公,救命呢。”
“哼!”
孙乾话音刚落,这边张飞直接冷哼了一声,如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你家主公做了这等腌臜事,让我大哥带兵来救,我们兄弟若是为他出去浴血奋战,死了不知多冤枉。”
“这一路来,俺听得百姓都在交谈,全然不似你说言,孙公祐,你这是诓我们来的,那能算数吗?”
“照俺说,现在若是走还来得及。”
“不错,”关羽言简意赅,但神情更加蔑视。
在他看来,陶谦请援这等行径,已然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你自己贪图别人的家产,惹了强敌,却有打不过。
那为何要去惹呢?
“这话,在下无法回答……”
孙乾深吸一口气,理亏。
哪怕是他巧舌如簧,也不知该怎么驳回去。
刘备左右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对孙乾笑了起来,拱手道:“公祐不必担忧。”
“我将此节说出来,实际上便是在告知阁下,我虽明知下邳水深火热,却也会进去。”
“此无愧于我伯珪兄长之命,无愧于……你这等志士,千里求援之请。”
孙乾一愣,心里不知为何,被这一句话触动,鼻头竟然酸楚了一下,为了我?!
刘玄德,是为了我救主之情,因此还愿进下邳?!
刘备说完这话,脸色又郑重起来,再次道:“但我有言在先,我自幽州来,并非是为了图谋徐州,趁人之危。”
“还请徐州文武,与陶公不可错意,刘备只是讨此人情,试着与曹公一言。”
“若是不成,却也无法左右局势,毕竟,我只是区区曾为平原相罢了。”
现在却也离开了平原。
不过,刘备善藏心,心中真正南下的理由,却是只和两位兄弟私底下说过。
如今的北方,也不可久留。
非是公孙瓒打不过袁绍,所以他弃之而去。
而是公孙瓒如今与早年大为不同,许是久居边关震慑异族久了,名望却不如刘虞高,于是政见理念逐渐不合。
现在幽州,实际上……已经是公孙瓒在做主了。
今年刘虞企图拿下公孙瓒,带兵去打,结果刘虞心思仁慈,不忍士兵长途跋涉,路途艰苦,居然每走一段路,就停下来歇凉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