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顺义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正常来说,一个熟练织工三天能织完一个纱锭,那就算是速度快的了。
一天一万锭,岂不是要三万织工没日没夜地织才行?
“敢问皇太孙,您未来打算雇多少织工?”
“织工?”
“孤为何要雇织工?”
朱允熥领着田顺义来到蒸汽锅炉房,指着正一铲铲往炉子里铲煤的工人道。
“你们看看,孤这里的机器不用吃,不用喝,雇两个人给他加煤就能干活,孤为何要雇佣织工?”
“一个织工一月少说要三两银子,一万职工一个月就要三万,三万织工一个月就要九万两……”
“九万两银子,够孤的锅炉烧十年的煤了,孤是傻了才雇用织工吧?”
事实上,朱允熥这话就是吹牛逼。
因为市舶司接的都是来样定制的订单,别说现在他搞不出蒸汽纺织机,就算他能搞出来,也只能搞素色的纺织机,织完了要进行印染等工序。
这样一来,西方的高级订单就没法完成,会砸了他市舶司的招牌。
因此,不管是为了市舶司的订单,还是为了保证苏州城百姓的就业,他都会招募大量的织工。
然而,田顺义和那些看热闹的商贾不知道啊,他们在见识到了纺纱机的神奇后,还以为纺织机也能如法炮制,轻松地鼓捣出来呢。
因此,他们还没回家,就开始琢磨如何辞退家里多余的织工了。
其实他们根本用不上那么多织工,只是因为听了张天佑的话,为了给皇太孙添堵,这才临时多雇佣了一倍。
现在见到皇太孙根本不需要织工,他们也就没必要白养着他们了。
“哦哦……”
“皇太孙圣明,此法确实更加经济实惠,倒是我等浅陋了……”
“诸位慢慢参观,孤接下来还打算建造二厂、三厂、四厂,直至建满三十个纺纱厂,一统整个大明的丝绸纺织工业……”
朱允熥这牛吹得都没边了,事实上就眼前这个纺纱机,还是他废了好大的劲才鼓捣出来的呢,为此都耽误了火车的研发工作,临时调用了不少零部件。
而且,产能也远远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就现在传送带上走的生丝,都是他提前多少天就准备好的高档货。
因此,才有如此几百个纱锭同时纺纱的秩序井然。
否则光是断线就能让他丢尽老脸。
朱允熥说的是随便看,但他走后就有人过来撵人了,示意闲杂人等出去,这里不许围观之类的。
田顺义还没看够呢,见有人来赶他,赶忙将皇太孙搬出来。
“皇太孙说让我们随便看的,你这人咋能撵人哩!”
这人理直气壮地道。
“皇太孙还说留你们吃饭哩,你们也好意思去吃?”
“就这还是苏州城知名商贾哩,连个客套话都听不出来!”
众人见纺纱厂的人如此难缠,气恼地甩袖离去。
在他们看来,皇太孙是好的,是热情好客的,都是底下的小鬼难缠,破坏了皇太孙的贤明。
殊不知,这人在将他们撵走后,赶忙就去找皇太孙报道了。
“回禀殿下,卑职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商贾赶跑了!”
“他们没发现啥吧?”
“没有!”
“不过再让他们看一会儿,咱们事先准备的生丝可能就不够了……”
众人离开纺纱一厂,对着纺纱一厂的牌子发呆许久。
他们都是吃丝绸这碗饭的,太知道蒸汽纺纱机的厉害了。
一旦这东西普及开来,他们再想吃这碗饭就难喽!
皇太孙如果真搞几十个这样的厂子,他们那些靠人工的小作坊如何能打得过?
“诸位,咱们大难临头喽!”
“是啊!”
“如果是普通商贾研究出来的新东西,咱们还可以威逼利诱,让其交出新机器的图纸,哪怕咱们花重金买断都成。”
“然而,对方可是皇太孙,大明最尊贵之人,背后是整个大明朝廷!”
“咱们拿啥跟人争哟!”
一个个商贾如丧考妣地回到家中,都没等到下午,赶在吃中午饭之前就开始赶人。
正在作坊里做工的陈九夫妇,正琢磨三日断五疋,多赚点买米钱呢,就听到他们俩被辞退的噩耗。
陈九夫妇满脸的不敢置信,他俩可是作坊主说尽了好话,才把他俩从制造局给挖来的“好手”,咋没干上几天就给辞了呢?
更让他们俩感到崩溃的是,他俩现在制造局那边还算“逃工”身份呢,这要是被官府抓住可是要打板子示众的!
然而,最让陈九夫妇崩溃的是,他俩去找老板钱为用要工钱时,非但没要到工钱,反而还糟了一顿毒打。
说他俩吃得比谁都多,手底下却不出活,浪费了他们好多丝线,却没织出来几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