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说罢,便再不管众大臣,直接拂袖而去。
他冷着脸,脸上像是气鼓鼓的,此时显得怒气冲冲,可毕竟年纪大了,已过了亲自杀人的年龄,只是他丢下的加吏部尚书四字,其杀心已是毕露。
朱棣摆驾一走,殿中哗然。
众臣无所适从,还有牵涉山东布政使司的大臣,更是脸色苍白,竟是一言不发。
其余人等,似乎也开始担心起来。
他们原本还在想着,怎么解决掉太子与张安世的章程,将这宰辅必起于藩国长史的事,给搅黄了。
可现在……谁还有这个闲心?毕竟……接下来就可能命和乌纱帽都要没了,还关注什么前程?
解缙却是在朱棣离开后,便再也不发一言,他拜谢之后,卷起袖子,匆匆而去,目不斜视,将众人抛之脑后。
张安世则是不理众大臣一个个精彩的脸色,兴冲冲地到了太子朱高炽的身边。
只见他兴奋地低声滴咕道:“姐夫,姐夫,你瞧,我就说我心善吧,我已经很与人为善了,偏偏外头总有人误解我……”
朱高炽看张安世得意的神色,有点无语,却不露声色,只轻轻咳嗽一声,依旧摆出一副太子从容之状,只道:“别喋喋不休个没停,要有臣仪。”
张安世却还是兴奋得难以自制,可在自家姐夫的目光下,还是勉强地点点头,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而百官们,则是忧心忡忡地散去了。
那准备好的攻讦和弹劾奏疏,如今尽成废纸。
要知道,这时候攻讦和弹劾,不但直接会站在解缙的对立面,成为这掌握了‘京察’大权的解缙的主要打击目标。
而且……还会显得……自己可能犯了什么事,所以想要扳倒这位为民做主的解公。
无论如何,现在还是消停一些为好!
更何况,接下来还要招架一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鬼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关。
于是众人越想越是面如死灰,个个一脸如丧考妣之色。
杨荣几个,也匆匆地回了文渊阁。
文渊阁里,早已有人给解缙清理了一个值房来。
解缙先至文渊阁,便到了自己的值房,而后大门紧闭。
文渊阁中的舍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的样子,这些人耳目最灵通,此时已有些吓坏了。
等到杨荣等人回来,金幼孜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值房。
胡广却兴冲冲地往杨荣的值房里去。
看着后头跟进来的胡广,杨荣明知故问地道:“胡公,你怎么不回自己值房?还有许多票拟呢。”
胡广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道:“杨公,难道没有察觉到,朝廷要发生大事了?”
杨荣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看了一眼胡广,却是平静地道:“是吗?有什么事?”
胡广却在此时一改方才的严肃,道:“解公……这般……实在……实在……哎,不知怎的,我既担心,却又兴奋。”
担心是可以理解的。
而之所以兴奋,在于当初胡广被河南和关中的那些官吏给坑苦了,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一想到这些家伙……总算有人收拾了,就难免有几分热血难凉了。
杨荣似乎被胡广这个样子逗乐了,微笑道:“解公……这样做,其实是自保,你信不信?”
“自保?”胡广面露不解。
杨荣道:“当你树敌太多的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可解公却又不得不树敌,因为他乃长史入阁,族人还在爪哇,已不得不面对这些明枪暗箭了。”
胡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感慨地叹息道:“解公真是命运多舛啊!”
杨荣道:“与其千日防贼,那么不如……每日捉贼!兵法之中,有一句叫做以攻为守,就是此理,他攻的越狠,才可保自己安全无虞。所以接下来……你更要大开眼界,看到这位解公如何大开杀戒了。”
胡广忧虑道:“这样做,岂不是更将人得罪死了?”
杨荣却是微笑道:“横竖都要得罪,反正无从选择。可若只是孤零零的防守,总是百密一疏,迟早要惹祸上身,倒不如干脆得罪死,却借此机会,却可获得宫中的鼎力支持,毕竟……他这样做,乃是为了清除天下之弊,解百姓之忧,他做了包拯,反而会让他安全一些。”
胡广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咬咬牙道:“原来如此,我还道他是性情大变了呢!原来……还是算计。哎呀,你们这些人……啧啧……”
胡广说着摇头,颇有几分痛心杨荣人等。
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些人实在心眼太多,没有读书人单纯朴质本色的气概啊!
杨荣自是听出了胡广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