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媳妇儿又说了些安慰开解的话,便去鸡舍那边儿忙活。将近中午时,天空飘起了小雨,不多会儿变成大雨滴,再不多会儿便是白花花密成雨帘的大雨。
大雨哗哗的下着,院中聚起了涓涓细流,李薇拎条小凳子坐在东屋门口,看大滴大滴的雨滴在水面上砸出一朵一朵小水花,白花花的盛开了一院子。
春兰几个仍旧坐在里间儿炕上,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的。
何氏哄了虎子入睡,坐在炕上纳鞋底儿,这正是给佟永年往前上县学准备的便鞋,一共剪了四双鞋样子,这才刚纳好两双鞋底儿,鞋面儿都还没来得及上呢,他便闹出这一宗事儿来。心里头虽气他,可也真放不下。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何氏放了鞋底儿,下炕去,找了把伞,准备去看看鸡舍。又忧心,年哥儿走时定然没带伞,李海歆急慌追出过去也没带伞,也不知道这会儿李海歆追没追上年哥儿,两人又找没找个避雨的地方。
出了堂屋门儿,刚转到鸡舍那边儿,透过雨帘看见一个人影儿,正在鸡舍兔子舍边上晃着。鸡舍就搭在竹林子中间儿,这会儿里面的光线有些暗,何氏一时没瞧清是谁,高声喊了声,“谁?!”
吴旭忙应了声,一溜小跑儿过来,“李,李大娘,是我!”他与春兰的亲事虽然说定了,却因没行大小茶礼,现在还不好改口。
何氏因他的称呼笑了笑,又看他伞也没撑,混身上下淋得透湿,雨水顺着头脸儿往下淌,责怪又心疼,“走,快回家去。这大雨天的,你跑来干啥?也不撑把伞,淋病了可咋办?”
吴旭憨笑了下,摇摇头说没事呢。又跟在她身后说,“我把鸡舍看完了,没漏雨。”
何氏笑着点头。对吴旭的细心很是满意。进院中喊了一嗓子春兰,便领着吴旭到了西屋。
春兰隔窗看见雨帘中的吴旭,忙下了炕,顺手拿了一大块干布,撑着伞走到西屋门儿,立在外面儿把干递给何氏,何氏接过来塞在吴旭手中,指了指年哥儿的房间,“赶快进去擦擦吧,这会儿的雨水也凉着呢。”又让春兰去升火,烧碗姜汤过来。
何氏去堂屋找了李海歆的旧衫让吴旭换上,又拐到厨房去。原先她就打算着等孩子生下来,她出了月子,就给春兰张罗亲事儿。这些天来,家里的事儿接二连三的,现在总算是忙完了。吴旭这孩子她也是愈看愈满意,便不想再耽搁下去,就与春兰商量,“等雨停了,我就去给你大武婶子透个信儿,让她到吴家庄走一趟,早些把大小茶礼都行了吧。”
春兰嘴角含笑,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苗登时大了起来,映红她的脸,“这事儿一向是娘做主,跟我商量啥?”
何氏笑着,切了姜片,往锅里添,“就是旭哥儿家里现在这种状况,委屈你了。”
春兰笑着摇摇头。
这场瓢泼的大雨一直下到下午下半晌才停歇。太阳从云层后面透出来,金晃晃的阳光洒在被雨水冲刷的清翠欲滴竹枝竹叶上,叶尖上莹莹的水珠闪闪发亮,象是一颗颗闪亮的钻石,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在枝头欢快的跳叫。
李薇自午饭后便又坐在东屋门口看雨,现在已又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屁股有些发麻,往南间儿里瞄了几眼,几个姐姐仍是无声的坐在炕上,各自做着针线活儿。
她叹了口气儿,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脸儿朝向院中,大声叫着,“四姐咱去旭哥的鱼塘看看吧。”
春杏在里面听见,手中的针线顿了下,扭头问春柳,“三姐,你去不去?”
春柳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不去!”
春杏往外面喊了一声,“梨花,你自己去吧!”复又低头做起针钱活来。这是给虎子做的贴身小衣裳,也不太费功夫,何氏让春杏试着做做。
李薇在外间儿听着里面的对话,心下撇嘴,就一个年哥儿走了,一个个都不过日子了?蹬磴磴的跑进里屋,去拉春杏,“四姐,陪我去嘛。今儿这么大的雨,我怕雨水带着泥土冲到小水库里,鱼会翻塘呢,咱去瞧瞧吧。”
春兰停下手中的针线问道,“什么是翻塘?”,春柳也停了手中的针线,看向她。
梨花看三个姐姐终于对旁的事儿有点兴趣了,心里头笑着,脸上却愈发的急切,“我在书上看到的,啥是翻塘我也没见过呀。不过书上说,夏天里鱼最容翻塘,一翻塘,好多鱼都死了,咱们快去瞧瞧吧……”
李海歆中午的时候已顶着大雨回来了,说他一直追到镇上,也没见到年哥儿的影子。想必是搭上了过路的牛车,何氏不放心又埋怨他两句,只是看他面色也不好,便收了声。
这会儿他正在院中溜着屋沿清排水沟,正好清到东屋窗根子底下,听见梨花的话,也吓了一跳,停了铁揪,隔窗子问道,“梨花,书上真这么写了?”
梨花一边拉春杏,一边大声说道,“是呀,爹,书上写了呢。”
李海歆把铁揪往东屋墙上一靠,急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