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赵家派来丁媒婆过来,说小茶礼看好的吉日是六月二十八日。
乡里规矩,小茶礼送物品,大茶礼送礼金。
小茶礼一般只是些簪花、发钗、巾帕、布匹之类,用六盘或者十二盘装了。农家行小茶礼多是象多是绢花铜钗之类的头面,连银制的都很少。
说完这个,丁媒婆悄悄的把石头娘准备的大茶礼礼金说给何氏听,礼金六吊钱儿,细棉花布两匹,剩下的头面啥的都是与其它庄户人家相差不大。
何氏让闻讯赶来的王喜梅先陪丁媒婆坐着,到外面儿先跟李海歆说了,他点头,说虽然薄点,可石头正上着学,他觉得可以。要说这礼金也属中上,不算不薄了,可谁家的闺女谁心疼,李海歆这么说也没错儿。
何氏心里头也觉得有些亏春桃,但石头家也是实情。又与石头娘打过交道,她也不象那种家里有不肯出的主儿。
便去的东屋和春桃说了,春桃笑笑,“不少了。比三婶儿还多一吊呢!”
何氏拍打她一下,也笑了,“这话可不能让你三婶儿听见。”便出了东屋。
何氏跟媒婆客套一番,说没什么旁的要求,又塞了五十个钱儿并两包点心,送她出门儿。
春桃的婚事儿刚作下时,何氏没敢往外透,生怕中间出什么意外,传出去对春桃的名声不好。
现在即定了行小茶礼的日子,就得给李王氏并大娘娘三娘娘,连带老二老三家的都得说说,到时候这些春桃的近亲长辈们都得在场才行。
许氏听说这户家人家说定了,男娃儿长得体面,还是个秀才,先是说了一通春桃的好福气,说着猛然想起什么,凑近何氏要说。
何氏一向知道老二家的见不她家有点好的。一有些好处,她总能变着法儿的给你添上些晦气话,把身子一扭,说还要去大娘娘家说道说道,出了老李家院儿。
大娘娘李郑氏听了何氏的话,笑呵呵的说,那天一定到。又拉起何氏的手,拍着,“春桃娘,咋样?我原先的话儿没错吧?!你啊,是个享闺女福的人!”
何氏也笑,“可不就是托了大娘娘的吉言了!”
两人立在院中说了几句闲话。何氏又去三娘娘家。三娘娘李张氏正在院中翻晒日头下的大酱坛子。见她来了,脸儿抽了抽,不冷不热的让她坐。
何氏推说家里忙,边帮着她搅大酱,把春桃的事儿说了。
李张氏沉默着不言语。何氏知道她为先前儿没借给她钱的事儿,还有上一回说到年哥儿舅舅府里头当差的事儿,老四老五也在场,她没应承,三娘娘心里头有气.这会是趁机拿捏自己呢。
心中冷笑着,若不是这样的事儿非得请她,自己才懒得到她跟前儿来白受这脸子。又想着,这年头谁还能一辈子不用着人?三娘娘家的小女儿现年也有十七了。她要敢在春桃的事儿上撂挑子,自己就敢不送她闺女出门儿。
到时候让街坊们都看看,家里头最该出面儿的大嫂不去送嫁,她们的脸面往哪儿放!
李张氏沉默了半晌,不见何氏出声。觉得怪没意思,就淡淡的嗯了声,算是应下了。
何氏道了声谢,便说家里有事儿,出了院子。
在街上碰上几个媳妇儿,都笑着道贺,有人也打趣她,说有个秀才弟弟,又得了秀才女婿等等。
何氏自歉了几句,忙着回家准备,和李海歆商量着摆什么宴招待人家,又催春桃赶快把给石头的衣裳鞋袜都做了。
何氏第一次张罗闺女的亲事儿,心中高兴又忐忑,又见天手里活计忙不停,一副急匆匆的模样。
李薇叹了口气,别的她也没办法,只能整日照料那几池蚯蚓,外加十来只大兔子和四十来只小兔子。
转眼儿到六月二十八日,前一日佟永年特意向学里告了假,从镇上搭着顺风牛车回来。他出现在院门外时,家里人好一阵的愣怔。
春桃高兴得很,直说这么些年没白疼他。佟永年从怀里掏出一朵十分精致的浅桃红绢花,说是武睿与他合送给春桃的。
李薇看他这样说时,手不自觉的刮了下鼻子,好象是说慌时候的习惯性动作呢。难道,她眼睛滴溜溜转了几下,若是跟武睿无关,他肯定不会提他,武睿那小子有主动送东西恭贺的觉悟似乎也不太可能。唯一的可能这东西是他诈武睿的,或者象前世小学生那样,用代做作业啥的换来的。
春桃乐呵呵的接过来,说年哥儿选的这颜色好。何氏也说,睿哥儿这孩子长大了,居然知道送人东西。忙着去看晒的大酱,等佟永年去学里,让他带些给武睿。
第二日刚用过早饭,家里便热闹起来。大武媳妇儿几个过来帮忙做午饭,早早的就到了。这时节各家的菜园子里都有些新鲜的菜,来时都带了些给何氏添菜用,防着她备的不够吃。
这些人嘻嘻哈哈的挤到东屋看装扮一新的春桃。春桃上身是浅桃红丝棉经布宽袖短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