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步。
常做杀良冒功、勾结响马的腌臜事,眼中毫无朝廷纲纪。
“人在天京,国公想要杀我,都要掂量几分,
去了辽东,可就不一样了,真有可能丢掉脑袋。”
纪渊心下思绪浮动,他不可能把杀生僧叫过来。
寸步不离,随行护着自己。
佛门中人,本就畏惧因果,所以才会以出世为主。
掺和朝廷争斗,沾染国运之气。
对世外之人,影响甚大。
就算临济老和尚愿意,纪渊也不会如此。
天地之间,没有谁理所应当为他付出。
杀生僧是将自己视为衣钵传人,才会诸般关心。
不惜拦路杨洪,累积血光、业力。
在他看来,这是为师的本分。
可对纪渊来说,他没理由为了自身之利,而去损害杀生僧的修行。
这不是做徒弟的态度。
“秦千户要回东海,白含章那边未必找得到得力的帮手。
童关、裴途、李严这几人,用来办事尚可,做不了依仗和臂助。
难怪天京城中,那些将种勋贵趾高气昂,动不动就把什么‘底蕴’挂在嘴边。
似我这等,凡事亲力亲为,难以收拢人手,确实很难撑起一座门户。”
纪渊倒也清醒,他升官太快,年纪太轻,自然比不得那些四世三公的显赫门第。
“只是,人这一生,头顶天,脚立地,何须拖泥带水,前呼后拥。
坠龙窟都闯过来了,还怕什么辽东。”
有着社稷楼秋官的令牌,马车畅通无阻,很快来到钦天监。
纪渊缓步走下,这一次他没有碰到秘书郎晋兰舟,反而瞧见灵台郎陈参。
对方头戴兜帽,掩面而走,却还是被认了出来。
“许久不见了,纪九郎……不对,我该称你一声秋官大人才是。
你如今的品秩在我之上。”
陈参闷声闷气说道。
“陈灵台郎有什么急事吗?看你走得这般快?对了,你的脱发之症,可曾好转?”
纪渊澹澹一笑,他的这个社稷楼秋官,就跟记名弟子的身份一样。
只是挂着名头,并不抵用。
“唉,纪秋官可别提了,你也常来钦天监,应该听过关于在下的那些笑料。”
陈参语气苦涩,好似往事不堪回首。
掀开兜帽,露出那张络腮胡须的粗豪面庞。
“这……陈灵台郎莫要灰心,总有一次能够功成。”
纪渊忍住笑意,他记得初次见到陈参的时候,可是面目俊逸的儒雅男子。
没成想,却被乙木道术催发胡须,摇身一变成了粗犷汉子。
陈参回以苦笑,问道:
“纪秋官可是要去社稷楼?”
纪渊略过脱发之事,点头道:
“闲来无事,寻几本古书去看。”
陈参提醒道:
“社稷楼之前,有监正大人的坐骑,一头成了气候的青玉狮子。
它这几天脾气可不好,进出的时候却要小心,千万别离得太近。”
纪渊心头微动,他确实听过钦天监正曾经深入十万大山,收服过许多惊天妖物。
“多谢提醒,对了,为何没有看到晋秘书郎?”
陈参轻咳两声,回答道:
“晋秘书郎不知怎的,叫东宫挑中了,选去工部的开物院。
已经不再钦天监当差了。”
对于练气士而言,离开钦天监,前往六部。
就相当于是京官被贬地方,谈不上好事。
“东宫……那晋秘书郎应当有份锦绣前程,值得恭喜。”
纪渊却不如此想。
他深知白含章选人、挑人,必有原因。
亲自从钦天监,调动一个秘书郎,想来是要交付重任。
再寒暄几句,纪渊别过继续与脱发斗争的陈参,走到那座高耸入云的社稷楼。
果不其然,一头庞大的青玉狮子趴在门前。
厚如毡子的毛发披散,看上去颇为暖和,全然不惧风雪。
只是不知为何,好似磨盘的头颅上,生着好几处鼓起的大包,颇有几分峥嵘气势。
“不愧是监正的坐骑。”
纪渊随口感慨,正欲踏入社稷楼。
那头青玉狮子鼻子抽动,忽地睁开眼皮,望向那道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