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咬牙切齿,他万万没有料到。
这场必定功成的埋伏刺杀,竟会失手。
而且还让那个辽东泥腿子找到铁证,将脏水泼到凉国公府头上。
一步错,步步错,连累义父牺牲亲子。
“去吧,天时到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杨洪不再多言,斩断灌入铜盆清水的无形气机。
那方圆镜倏然破碎,光影消散。
屋内漆黑,并未点灯。
“元天纲的命书有云,破军性恶,惟紫微可以制之……我偏不信。”
这位国公爷缓缓挺直句偻的腰身,眉目之中杀伐决断。
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震得虚空抖动如浪。
他抬手捂住心口,那张铁铸似的威严面庞,不住抽动起来,化为狰狞之色。
“丧子之痛,如同刀绞!”
轰的一声,凋刻四爪大龙的红檀桌桉,炸成极为细微的木屑粉末。
体内的血气如大潮拍岸,冲击寸寸血肉,根根筋骨,发出金铁相撞的刺耳声音。
隐隐约约之间,似有一张猩红粘稠的血肉王座浮现出来。
号角、战鼓、马蹄、刀兵、大纛、残阳……诸般意象载沉载浮,显化出来。
“哼!本公心神,岂是随意撼动!”
杨洪眉锋一挑,如刀枪突出,铮铮颤鸣,崩灭虚空之中的莫名变化。
“白含章,既然你做初一,休怪本公做十五!
辽东这个烂摊子,本公替你掀了!”
……
……
“纪九郎,你好大的胆子!”
天京的国公府邸,杨榷怒不可遏,戟指喝道:
“擅闯当朝国公的大宅,打伤家丁护院。
当真以为有北镇抚司包庇,就可以无法无天不成?!”
他望向那袭白蟒飞鱼服,脸色阴狠。
恨不得调动府中供养的江湖高手,将其当场打杀。
只是……
此子已成气候,实难镇压了!
别人也许不知道,杨榷心中清楚得很。
那些东倒西歪滚了一地的护院家丁,个个都是军中退下的虎狼悍卒。
以一敌百,也许有些夸张。
但以一敌十,绝对没有问题!
结果却拦不住初入换血的纪渊,甚至都无法近身!
从此可以推测,这个辽东泥腿子恐怕从那座洞天之内,得到极大地好处!
“杨二公子,分明是你仗着令尊为一朝国公,
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连东宫谕旨都不放在眼里!
本百户代太子宣旨,见我如见殿下,
你却要我从侧门进出,究竟是谁胆大包天?”
纪渊身前三尺气流转动,凝实如硕大圆球,彷佛囊括小天地。
甫一触碰,也许会觉得脆弱不堪。
可越是迸发气力,砸落捣击,越会带动周天道场的阴阳二劲,从而推动风雷变化。
这些尸山血海熬出来的虎狼悍卒,虽然斗阵厮杀的本事厉害,却不懂武学精义的奥妙之处。
一窝蜂地盲目冲上来,反而被借力打力,落得跌做滚地葫芦的凄惨下场。
“东宫谕旨,又非太子亲临!
国公府内有圣人赐下的丹书铁券,哪怕殿下驾到,本公子也能见而不拜!
你个卑贱出身的辽东军户,扯虎皮做大旗,真真可笑!”
杨榷双手负后,立于花厅台阶之上,眸光垂流,俯视过去。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面前的年轻百户。
自己贵为国公之子,相交相识,皆为勋贵子弟,门阀翘楚。
祖上若非将军、侯爷,宰相、内阁大学士,都不会搭理半句。
如今大开侧门,接见这个泥腿子,已经算是屈尊纡贵,很给面子了。
“好威风,好气度,不愧是凉国公的子嗣!”
纪渊不以为忤,将东宫谕旨交与身后的蓝袍宦官,抚手笑道:
“自恃圣卷隆重,所以二公子才敢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不过,圣人大诰明确记载,丹书铁券虽能免死,但却有两条规矩。
谋逆不宥,子孙不赦!
二公子莫非忘了?”
杨榷趾高气昂的神色倏然一滞,好像愣住。
尔后,锁紧眉头,冷脸呵斥道:
“你在说些什么胡话?本公子这阵子深居简出,何曾触犯过景朝律法?
休要栽赃罪名,给国公府泼脏水!”
纪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向杨榷的眼中带有怜悯之色。
这位国公家的二公子,很显然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自己已被亲父当成弃子舍掉。
“本百户前些日子奉东宫之命,前往黄粱县查桉,
返程回京的路上,途经黄泥大岗,遭遇众多刺客拦路截杀。
这件事,二公子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