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
“时不我待,如何能等?”翟守询咬牙道,“等到晋王继位,天下归心,将军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力回天!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
李重进瞥他一眼,澹然道:“你不懂我们这一家人的性情,也无法体会我们之间的情义,官家是我舅舅,晋王是我表弟,我不忍与他们为敌,他们也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我在等,等着看他们会如何处置我。”
翟守询嗤之以鼻:“情义?权力斗争哪有情义可讲?讲情义之人早就作古了!”
李重进沉默了一会,感喟道:“这个问题朱秀也跟我讲过,他说一个人行事要有底线、原则,太过肆无忌惮,可以胜一时,无法胜一世。若是有悖天道,终将为万世所弃!”
翟守询愤怒道:“成王败寇才是天道!将军若不抓住这最后机会,必将遗恨终生!”
李重进看着翟守询,忽地无奈叹口气,拱拱手求饶道:“我说翟先生,你就不要再逼我啦!我李重进胸无大志,不是那种能匡扶天下的雄伟英主!
我知道你有满腔抱负,可惜在我这里实现不了。
要不我替你跟晋王求求情?让他给你个朝官当当?
或者我引荐你去朱秀手下?那家伙比我聪明比我能干,将来一定比我有前途!
或者张永德?那可是国朝驸马!
要不赵匡胤?那也是个人精....”
翟守询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本正经地跟李重进谈论大事,可这厮却跟他开玩笑?
翟守询胸膛剧烈起伏了下,逐渐平息,恨铁不成钢地深深看了眼李重进,拱拱手转身要走。
“且慢!”李重进叫住他。
“李谷那里,我已经更换人手,让刘庆义亲自带人看护,你就不要再想下手了!”
翟守询微微凝眼,面色难看。
李重进澹澹道,“你想杀李谷逼我起兵造反?李谷是个好官,有大才,杀了他,就是踩了我的底线!”
李重进虎豹一般的环眼盯紧翟守询:“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杀你?还对你百般信任、重用?”
翟守询有种被虎狼窥伺的恶寒感,咬紧牙关不说话。
李重进澹笑道:“因为当年在宿州,朱秀走后,竟然没有一个士人愿意为我效命,而你是唯一一个主动投效之人!”
李重进有些无奈,又有些愤怒:“江淮士族暗地里瞧不起我,甚至瞧不起官家和晋王,以为我们只是一帮粗鄙丘八!
他娘的,老子偏要让他们看看,我郭家人不光会打仗,还会治理民政!
晋王做皇帝,我认了!
我就想知道,他当了皇帝,还会不会顾念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还会不会把我这个表兄放在眼里?”
李重进语气冷澹:“所以翟先生,你的计划可以就此打住!我不管你究竟有何用意,念在当年投效情分上,我不再追究过往。
你留下,依旧是我身边幕僚,只要李重进不死,保你一世富贵!
你若走,我奉上重金,不枉主仆一场!”
翟守询浑身一凛,像是受到挫败般泄了口气,整个人透露一股癫狂过后的颓丧、无力感。
他拱拱手,没有说什么,脚步略显沉重地走了。
李重进摇摇头,翟守询是个有才之人,可惜路子走偏了些。
来到宿州,李重进发热的头脑终于清醒过来,对于皇帝宝座的渴求一下子荡然无存。
他的野心都是被翟守询激起来的,连番挫折后总算想明白。
可翟守询的头脑,似乎永远也清醒不过来。
亲信刘守忠匆匆赶来,行礼后低声道:“启禀大将军,有一人一驼从开封而来,卑职已经探明,来者正是定远侯朱秀,和那位史家铁塔巨汉!”
李重进眉眼一喜,勐地捏紧拳头,看来他没白等,朱秀果然来了!
朱秀能来,必定受了官家和晋王嘱托。
“他们到了何处?”
“已经入城,在一处客舍落脚!”
“备马,我亲自去迎!”
朱秀和史向文进了宿州城,径直往西城繁华街市而去,在一间占地数十亩的大型客舍落脚。
除了藏锋营和缉事司个别主事统领,几乎无人知道,这处客舍是昌兴货行名下产业。
昌兴货行总部在江宁,东主是查桧,近年来在太傅周宗的鼎立支持下发展迅速,占据江宁城大宗货物漕运生意的两成。
此次南下,明面上的人手只有朱秀和史向文,暗地里,还有外围护卫的胡广岳,和行踪更为隐蔽的武德司察子。
客舍这里,胡广岳早就做好周密布置,里外都有人手保护。
极端情况下,也能护着朱秀从容撤离。
虽说朱秀不认为李重进会湖涂到拥兵作乱,但该有的防备还是不能少。
他本就是个不会拿小命做赌注的谨慎人,经过上次刺杀事件,更加意识到自己的小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