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越看朱秀越有几分喜爱:“朱军使比朕的六郎稍微年长些,朕听六郎称你为兄,如此算来,朕也勉强算是你的长辈,你即将弱冠,不知可取了表字?”
朱秀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硬着头皮道:“亡父故去前为我取字文才....”
“喔,文才,朱文才....”李璟捻着须,念叨了几遍,觉得有些可惜,他本想赐朱秀一个表字,借此拉近关系。
取字文才,李璟觉得取的一般,一听就是那种没读过多少书的乡下穷书生起的。
不过这是人家故去多年的老父亲取的,李璟也不好得说什么,笑道:“往后私下里,朕就以表字唤你,显得亲近些。”
朱秀佯装受宠若惊地站起身道:“陛下垂爱,外臣荣幸之至!”
李从嘉乐呵呵地,颇为高兴。
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俩人关系进展如此神速,从一开始见面时的斥责诘难,到现在亲热得快要以叔侄相称。
但,李从嘉觉得这样挺好。
他也用不着夹在中间为难。
“文才啊,朕还有一事想问问你,据说如今城里风传的《众生曲是你所写?朕也写了一篇怨词,套用《众生曲的曲谱,却怎么也吟唱不出众生曲的意境,这是为何?
你说说看,朕要如何改曲谱。”
李从嘉赶紧清清嗓,把李璟写的那篇《摊破浣溪沙·菡萏香销翠叶残念了一遍。
朱秀一听乐了,这首词可是李璟流传后世的名篇。
朱秀笑道:“陛下,外臣的拙作《众生曲和陛下的这首浣溪沙虽说都是怨词,但却有本质区别。”
李璟大感好奇:“说说看,有何不同?”
朱秀委婉地道:“众生曲吟唱的是世间百姓之疾苦,而摊破浣溪沙讲述的是妇人思念远征在外的夫郎,百姓之怨和小妇人之怨,自然是有所区别的....”
李璟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指着朱秀对李从嘉道:“六郎可听出来了,你文才兄是在说两首词的格调和意境不在同一层次!”
朱秀狡黠笑道:“外臣可从没这么说过,陛下冤枉外臣了!”
李从嘉也赶紧说话好:“两首词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作品,只是作者意图不同,想要表达的含义不同,实在难分高下。
依儿臣之见,众生曲的曲词缺乏连贯,格律也有所残缺,比较下来还是父皇的摊破浣溪沙更胜一筹!”
“呵呵,六郎说的可是真心话?”李璟笑问道。
李从嘉胖脸一肃道:“儿臣句句出自真心。”
朱秀也笑道:“外臣也认为陛下的摊破浣溪沙不论用词、韵律都更高明。”
李璟捻着须很高兴,眼里藏不住得色。
“文才的《石灰吟、《送友人都是少有的佳作,《雪赋更是数十年来赋文里的珍品,此文一出,五十年内天下再无文士敢以雪作赋。”
李璟也七分赞赏三分客套地说了些褒扬之言。
文人嘛,相互吹捧才是正常操作。
李璟越发觉得朱秀不光见识广博,更兼文采斐然,最难得是不是那种刻板书生,言谈风趣雅俗皆有。
李璟兴致勃勃地道:“近日无事,不如文才留在宫里,陪朕品鉴诗词,顺便听听朕最近让教坊司新编排的乐曲?”
朱秀脸色僵滞了下,他可不想陪着李璟吟风弄月,欣赏什么舞乐表演。
“陛下,外臣其实不善音律....不如这样,外臣懂得一种新式博戏,名曰麻将,不如外臣和安定郡王陪陛下玩上几把!”
朱秀眼珠一转,赶紧笑道。
“哦?此物倒是从未听过。呵呵,既然如此,就让朕开开眼界....”
李璟来了些兴趣,博戏他也喜欢,叶子戏、骰子、投壶都是个中老手,有时还喜欢踢踢蹴鞠。
朱秀朝李从嘉笑道:“劳烦小郡王派人把麻将取来!”
李从嘉哭笑不得,只能点点头,下去吩咐一名太监,到他的府里取麻将。
半个时辰后,昭庆殿里传出一阵阵稀里哗啦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