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鸿胪寺。
对于江宁朝廷而言,鸿胪寺只是个空衙门,一年到头用来接待外宾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多数时候,鸿胪寺主要负责操办一些皇家司仪活动。
鸿胪寺卿的职位空置多年,负责主持日常事务的吴少卿还是兼职,人家的正职差事是司农寺卿。
但这些丝毫不妨碍李璟拨给大笔钱款,把偌大个鸿胪寺修建成一派江南水乡雅筑的景象。
朱秀入住鸿胪寺第二日,徐铉就把朱武一家和吴友娣送来。
一家子住进这处奢华园林,吃喝有专人伺候,整日无事东游西逛,钓钓鱼,看潘美教朱武和朱亮爷俩练武,和吴友娣唠唠家常,除了不能迈出大门一步,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李璟花费大价钱修缮鸿胪寺,就是要向各邦使节显示大唐的富足强盛。
如今用来安置朱秀一家子,倒是让他们白白占了便宜。
鸿胪寺,荷花园,水池中央的莲亭里。
清澈的池水被风吹皱,碧绿的荷叶随风轻摆,阳光洒落,水面波光粼粼。
午后时光悠闲,朱秀怀抱大丫,其他人围坐在两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侃。
大丫蜷缩在朱秀怀里呼呼大睡,朱亮撑着脑袋,趴在吴友娣腿上,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
“这么说,朝廷早有探子埋伏在江宁?”潘美牛眼瞪大。
朱秀轻轻擦拭大丫脑门上的汗渍,笑道:“别忘了,官家手里可是有一支望云都,这支人马至今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
官家开国后,望云都就凭空消失,据我猜测,应该是并入了武德司,和武德司重组。
武德使王令温,和官家交情深厚,自从改任武德使后,这王老爷子的行踪就变得飘忽不定,朝野对他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之前我在官家御案上见过一份详细的江宁布防图,就猜到这里极有可能早就有武德司的密探进驻。
我们在江宁城闹出好大乱子,武德司不可能不知道。
就是不知,官家收到密报,会作何反应了....”
潘美幸灾乐祸:“依官家的脾气,还能有何反应?当然是把你臭骂一通,等你回去再狠狠踹几脚”
朱秀摊摊手:“官家总不会见死不救,要踹我也得先派人把我救回去再说吧!”
潘美两手一抱,摇头道:“我看难!单是李弘冀那一关就不好过,那狗东西可是扬言要把咱们几个剁碎了扔江里喂鱼....”
朱秀道:“只要李璟不松口,李弘冀想害咱们没那么容易,防备好他们暗中下手就好。
胡广岳,从今日起,警戒等级提升至甲等,我们这些人的吃喝住行,全都要细细甄别,特别是饮食,一定要保证安全。”
胡广岳抱拳郑重道:“侯爷放心,徐尚书把第五都的弟兄以徐府仆从的名义送进鸿胪寺,如今咱们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换成了自己人,生活起居可保万无一失!”
朱秀笑道:“徐先生这次帮了大忙,多亏有他仗义相助,否则我们的处境绝对要比现在艰难十倍。”
潘美嘀咕道:“亏你当初还从徐家手里坑了三十万贯钱,现在想想咱老潘都觉得羞愧难当....”
朱秀伸出手:“把分你的三万贯钱还回来!”
潘美想都不想,摇头道:“做梦!那钱老子存了京兆府驻开封进奏院,每月有一厘半利息咧!
将来,老子还要用这笔钱在开封买地买宅子,娶婆娘呢!”
朱秀毫不客气地冲他竖起双手中指。
潘美大致知道这个手势的含义,自知理亏,撇撇嘴不做争辩。
吴友娣担忧地道:“可不敢在官府存飞钱,要是被私吞了,都不知道找谁告官哩!”
朱武也道:“在板桥店做生意的商贾,都不敢在官府存飞钱,手续繁琐不说,还得加收一大笔台券钱,有时外地府衙找借口不认凭券,小老百姓一点办法没有。”
潘美指着朱秀道:“不怕!开封府那帮官老爷,贪谁的钱也不敢贪朱侯爷的钱!谁不知道朱侯爷朋友多,面子大,要是告到官家面前,保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朱秀好笑道:“你用我的名义存飞钱?”
潘美理所应当地道:“那当然!我一说定远县开国侯的名号,那帮家伙笑得那叫一个恶心!”
吴友娣和朱武、杨巧莲一脸惊叹地望着朱秀。
朱亮满眼睛冒光,小叔叔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高大伟岸了。
朱秀只是笑笑,陷入沉思。
飞钱业务由来已久,大概在唐宪宗元和年间就已经在民间出现,距今已过去近一百五十年。
准确的说,飞钱不是一种货币,只是一种以官府、商贾信用背书的票证,是一种汇兑业务。
其作用,一来限制地区钱币流通,二来方便商贾贩运商货,进行大宗货物交易,促进商贸流通。
不过长时间的战乱后,民间市场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