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朱秀的忌惮,又拔高一个层次。
在他心里,朱秀已经是必须要除掉的死对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年轻了,马上快五十的人,仕途也已基本走到终点。
可他想把王氏富贵延续下去,让他的几个儿子在大周朝能屹立不倒。
要实现这个目标,大周的嗣君人选绝对不能是柴荣!
欲除柴荣,则必先除朱秀!
只是究竟从何处入手,须得仔细考量。
“禀报阿郎,府外有个叫陶文举的人求见....”
书房门没关,管家小跑来,轻轻敲响房门,恭恭敬敬地道。
“不见不见!”王峻心烦意乱地摆摆手。
“诶”管家看出主子心情不好,不敢搅扰,应了声就要下去。
王峻猛地想到什么:“且慢!那人叫什么名字?”
管家小心翼翼地道:“他自称叫陶文举,澶州来的,还说和阿郎是旧相识....”
“陶文举?”王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陶文举!”王峻提高嗓门,声音有些尖细。
他想起来了,陶文举不就是跟在朱秀身边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
当年协助朱秀在邠州搞出好大乱子,还敢率兵和时任静难军节度使的王守恩作对?
王峻神情变得无比精彩,朱秀手下之人,怎么会跑来见他?
听说这个陶文举留在澶州,在柴荣掌管的镇宁军麾下做事,怎会到开封来?
王峻想了想:“你去,请他到偏厅等候!茶点伺候!”
管家忙应道:“小人遵命”
王峻快步回到卧房,唤来婢女:“快,更衣!”
陶文举坐在厅室里,身旁案几放着柑橘、茶水、广和商铺的名贵糕点,身后挂帐下,还侍立一名乖巧奴婢,只需吩咐一声,那奴婢就会上前听命。
陶文举只敢轻轻呷一口茶水,如坐针毡地等候着。
他贸然来见王峻,幻想了无数种可能遭受的待遇。
但就是没想到,能被府上管事恭恭敬敬请到偏厅落座,还奉上茶点水果享用,更是派了一名美貌奴婢来伺候他。
陶文举扭头朝那婢女看了眼,嗯,低眉顺眼,体态丰腴,流转的眼波带着些许媚态,是他喜欢的类型。
那奴婢知道陶文举在打量她,也不害羞,反而抬起头抛了个媚眼。
陶文举一个激灵,暗骂“浪蹄子”,赶紧扭过头坐好。
这奴婢一看就是王峻府里养的家妓,迎来送往的事没少干。
满身风尘,但在床上绝对够味。
陶文举深吸口气,压住心头燥意。
几年前,他不过是个泾州豪族薛家的长随,跟个奴隶没啥两样。
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出入公门的官吏,就算进了枢密使府邸,也能享受座上宾的待遇。
陶文举回忆往昔,有些恍惚。
忽地,他脑海里浮现朱秀那似笑非笑的面容。
陶文举吓一跳,脊背冒冷汗,越发感到坐立不安。
他知道自己能有今日,全赖朱秀赏识。
没有朱秀,他早就成了薛家刀下鬼。
别说这开封城,他连泾州安定县也走不出。
可今日,走投无路之下,他却不得不来投奔王峻。
“我陶文举也是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的,没有你朱少郎,我陶某人照样活得好....”
陶文举暗暗咬牙,不停在心里为自己鼓劲,努力摆脱脑海里朱秀那张令他心悸的戏谑笑脸。
每当朱秀带着玩味笑容盯着他看时,陶文举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剃了毛的羊羔,除了无助地“咩咩”叫唤两声,再也无力反抗。
“哈哈哈什么风把陶主簿吹来了?”
一阵爽朗笑声率先从厅室外传来,陶文举急忙起身迎接。
“草民陶文举拜见王枢密!”陶文举下跪磕头。
王峻快步上前搀扶住:“诶陶主簿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陶文举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王峻竟然待他如此客气。
宾主而坐,陶文举小半边屁股挨着椅子,神情卑微且恭敬。
王峻打量他一眼,笑道:“听闻陶主簿在澶州,担任镇宁军主簿,打理钱粮军马,深受太原郡侯信赖,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陶文举脸色有些难堪,硬着头皮道:“不瞒王枢密,小人惭愧!只因、只因犯了小过,惹怒郡侯,被、被逐出了镇宁军!小人如今只是一介白身,并无官职在身....”
“哦?”王峻大感惊讶,“究竟是何事?”
陶文举本不想说,但又怕惹王峻怀疑,反正他的事,王峻派人稍微打听就知道。
陶文举长叹口气,一脸懊悔、羞愧、委屈地道:“小人想在开封买处宅院,以作安家之所,可一打听才知,开封城地价上涨极快,小人相中的宅子,年后的价格,足足比年前涨了三百余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