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老王爷倒是对自己的位置摆得极正,郭威一声令下,让他卸掉藩镇节帅兵权,进京任职,他二话不说带着一家子就来了。
符老王爷比郭威年长,军中的资历也比郭威深,以前又是同朝为官的朋友,如今老友化家为国当了皇帝,符老王爷角色转变得极快,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官家叫着,心里没有任何负担。
反倒搞得郭威有些不习惯,让他私底下用不着拘束。
符彦卿嘴上答应,行动上照旧。
不过符彦卿心里是不想当这个开封府尹的,他希望找机会能够外放藩镇,继续带兵。
可惜刚才初步试探,郭威没有给他明确回复,老王爷心里有些无奈。
“至于太原刘崇....”郭威摸着黑须,面上杀气腾腾,“冥顽不灵,胆敢起兵作乱,还竖起刘汉旗号,与我大周为敌,朕绝不会轻饶他!”
郭大爷狠狠一掌拍在御位扶手,一尊鎏金龙头上。
魏仁浦等人相视一眼,看来官家已经决意对河东用兵,只是该怎么打,还得拿出个具体对策来。
说话间,一名身穿朱袍,满头苍发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殿门口,也不说话,神情恭顺地站着。
殿外值守的内殿班直禁军和宦官也毫无反应,似乎此人可以不打招呼直入禁中,连入殿觐见也无需唱名。
郭威注意到他的出现,皱着眉头沉声道:“王使司,可有要事?”
众臣回头看去,原来出现在大殿门口之人是武德使王令温。
瞬间,几位重臣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连一直躲在旁边偷偷打哈欠的王殷也站直了几分身子,暗暗掐了掐虎口,让自己清醒些。
王殷刚刚升任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掌管侍卫司,乃是目前大周禁军名义上的第一统帅。
王殷有从龙之功,又是郭威旧友,大周鼎立,王殷自诩功劳无双,又兵权在握,圣卷在身,那叫一个志得意满。
昨夜王殷刚刚收了两名小妾,本是刘承右从民间挑选收入宫廷的美人,还未来得及宠幸,一直安置在掖廷局。
王殷偶然间得知,暗地里派人把她们接出宫藏起来,等到两三月后风声平息,才敢放心收入房中。
奋战半宿,王殷感到很疲倦,好在官家给众臣赐座,否则他两条发软的腿恐怕站不住。
感谢官家!
可是再怎么困倦,看到王令温出现,王殷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王令温是武德使,掌管武德司。
武德司在历史上还有一个名字,皇城司。
武德司掌宫禁、宿卫、刺探情报,是后唐以来皇帝爪牙的官方机构。
上一任武德使,是刘承右的亲舅舅李业。
在广政殿事变,以及之后诛杀史弘肇、杨邠,围攻郭威府邸几件影响天下大势的事变中,武德司都发挥出事关重要的作用。
王令温时年五十有六,河间人。
从履历上看,王令温和郭威并无交集。
但无人知道的是,至少在当年庄宗李存勖麾下亲卫“从马直”时期,郭威就已经和王令温相识。
他们都曾是李存勖麾下亲卫。
当时王令温的职位还比郭威高,后来郭威跟了刘知远,而王令温则一直跟随石敬瑭。
大周立国,担任安州刺史的王令温第一时间入京觐见,郭威大喜,两人秉烛夜谈,第二日郭威下旨授王令温为武德使,可以随意出入宫廷,觐见皇帝无需通报。
王令温快步走到殿中,揖礼道:“启奏官家,臣有南边事务禀报!”
王令温的声音平澹无波,长相也平平无奇。
唯有一双手臂奇长,手掌也比寻常人宽大,骨节粗壮,长满疤痕。
郭威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河东刘崇有异动,笑道:“南边?莫不是李璟小儿又送了朕几箱珊瑚玛瑙?”
众臣一阵轻笑。
王令温微笑,拿出一道封皮上没有任何字样的奏疏高捧过头顶。
“呈上来。”郭威道。
王令温忙走上陛阶,把奏疏送到郭威身前御桉摆好,这才退到殿中恭候。
郭威翻开册子扫了几眼,“咦”了一声,又回过头细细阅览,竟是“噗”地一下大笑起来。
众臣好奇,不知道王令温的密奏里写了什么。
王令温神情平静,微笑不改。
“这朱秀....简直胡闹!”郭威笑骂一声,扬了扬手里的册子,“诸卿可知,朱秀这小子在江宁闹出什么乱子?”
众臣相视迷惑,竟然事关朱秀?
究竟什么样的大事,竟然能劳动武德使亲自上殿奏报?
王峻一听事关朱秀,顿时没了兴趣,撇撇嘴满脸不屑。
魏仁浦忙道:“请官家明示!”
魏仁浦和朱秀亦师亦友,他可不愿见到朱秀在江南出事。
郭威好笑道:“这混小子在江宁找到了家卷,却阴差阳错和唐国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