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日,一则镇州急送来的军报,犹如一块重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惊得朝野沸沸扬扬。
辽帝耶律阮派遣小明王耶律察哥统南院十五万大军,越过滹沱河,兵分四路入寇河北。
消息一出,满朝惊骇,朝野内外人心惶惶。
李太后急召郭威入宫商议,郭威请命统率兵马北上抗击辽军,李太后当场批准,命郭威统领禁军和邺军兵马,即刻发兵北上。
正月五日,二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赴澶州。
郭威这一去,带走了近十万禁军精锐,和一大批禁军各级别将领。
相反,却把何福进、药元福、曹英、李毂等一大批邺军将领留在开封,纷纷改任禁军指挥使。
原禁军将领,只有护圣军都指挥使赵弘殷、捧圣军都指挥使韩通奉命留守开封。
邺军和禁军将领互调,足以保证即便郭威离京,开封城依然在掌控之中。
朱秀随柴荣、魏仁浦、李重进、史彦超、王彦超等人一同北上。
正月十二,大军进驻澶州城,郭威以河北军情未明为由,下令大军屯驻澶州,派出探马赶赴邺都,联络各部,打探契丹兵马动向。
大军驻扎三日,依然没有继续北上的迹象。
同时,一些流言蜚语在军中渐渐流传开。
徐州节度使刘赟,已经接受太后诰命,启程赶赴开封,准备登基继位,成为新一任刘汉天子。
军中将领渐渐生出一些牢骚。
有的抱怨说,郭大帅率领弟兄们从邺都起兵南下,一路打到开封,进了开封城,没想到头来还要捧一个刘家人当皇帝。
有人为郭威抱不平,认为这皇帝宝座只有大帅有资格坐。
有人担心刘家人继续当皇帝,那么他们这些邺军将士,将来恐怕要遭到清算。
毕竟是邺军南下,直接导致了先帝兵败身死,刘家人肯定对邺军记恨在心。
短短几日内,各种谣言满天飞,大军内人心浮动,惶惶不安。
更奇怪的是,军中无人管束这些流言,任凭其到处传播。
兵营重镇澶州城,好像有一股爆裂的气氛在酝酿当中,只等一个契机,就要彻底宣泄出来。
也有聪明人发现,这几日里,有十几个原禁军将领无缘无故失踪。
好像凭空人间蒸发似的,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而这些人,都曾经在刘承右在位时,表态过要跟邺军和郭威殊死抗争。
他们或多或少,都对郭威和邺军入主开封心怀不满,心心念念想着刘汉江山。
自从进了澶州城,朱秀又倒霉的和李重进住在一个屋里。
没办法,澶州城再大,装二十几万兵马也够呛,房舍、帐篷急缺,征用了不少民宅安置各级将领官员。
朱秀和李重进两个人住一屋还算好的,其他的譬如王彦超等人,都是四五人住在一起。
柴荣和魏仁浦住一个屋,就在朱秀隔壁。
史彦超担负护卫中军的职责,在郭威的中军帅帐旁边单独居住。
闲来无事,史彦超经常跑到朱秀四人居住的民宅串门。
这日傍晚,吃过晚饭,左右无事,朱秀四人准备坐上四方桌,摆上麻将厮杀一番,史彦超又跑来冬冬敲门。
看着四人稀里哗啦搓麻将,史彦超瞪大眼:“火烧眉毛了,你四人还有心思赌钱?”
朱秀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出牌。
柴荣笑道:“史将军稍坐一会,等四圈过后再换史将军上阵。”
魏仁浦磨磨蹭蹭地摸牌出牌,捻须一本正经地道:“麻将一道,高深莫测,绝非寻常赌档里不入流的博戏可比,用‘赌钱’二字来形容,未免有失偏颇....诶,朱秀稍等,某要碰”
朱秀悻悻地缩回摸牌的手,瞥了眼史彦超:“不知史将军口中的火烧眉毛,究竟是指何事?”
李重进连连碰牌,自觉牌路通畅,得意洋洋,嘲笑道:“莫不是史将军昨晚在偎翠楼醉酒风流之事,被大帅知道了?跑来找我等求助?”
史彦超恼火地“呸”了声:“昨晚你也在场,若是大帅要责罚,你也逃不过!”
李重进嘿嘿道:“我可没有喝醉酒,还因为抢姑娘打了澶州节度判官的耳光....”
史彦超牛眼瞪大,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魏仁浦皱眉道:“那陈判官是节度使李洪义的小舅子,跟陈光穗将军也有几分族亲,看在二人的面子上,还是莫要太过为难,以免让人非议大帅身边亲近之人仗势欺人。”
史彦超恼火地道:“打都打了,还能咋办?”
朱秀摸到一张绝章幺鸡,喜上眉梢,笑道:“准备一份礼物,送去给那陈判官,好好说道一番,要是识趣之人,自然不会跟你计较。”
史彦超搔搔头,闷声道:“俺口笨,不会说话,去了反倒坏事,你跟我一块去!”
朱秀撇撇嘴道:“你答应从此以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