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弥漫,西北萧瑟之气充斥在这片黄土高原的边缘地带。
党项兵一个个沉默地走着,连战马也耷拉脑袋,显得无精打采。
杨重贵回头看了眼,心中苦叹,这就叫做兵无战心,士气低落到极点。
李光睿和李光俨杳无音讯,三千多党项兵竟无一人逃回,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平高县遇上了什么,未知的巨大恐惧笼罩在每一个党项兵心里。
杨重贵看见了南大营的望楼,大声吆喝鼓舞士气,率领兵士们加快步伐。
望楼上的兵士也发现了他们,朝营中大喊,很快,营门缓缓打开。
杨重贵见大营平静无事,心中松口气,胯下的战马也轻快地撒开蹄子小跑着,似乎也想赶快回马厩歇息。
踏入营寨瞬间,杨重贵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寒意。
有党项兵低着头小跑上前为他牵马,可是他没有下马,转头疑惑地四处打量。
营寨里的气氛很诡异,那些“党项兵”看似若无其事,有的在搬运柴禾,有的在整理营帐,有的巡逻走过,看似和往常一样,但杨重贵总觉得这些人很古怪,似乎很紧张。
而且他扫眼望去,几十个党项兵竟然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面孔。
“薛先生何在?”杨重贵大声询问道。
所有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应答。
“野利兀?姝勒阿朵何在?”杨重贵攥紧银枪,厉声质问。
这两个党项军主是他临走前才见到的,特意嘱咐他们守好营寨。
还是没有人应答。
杨重贵嘴唇抿紧,攥紧枪杆的手背青筋暴起,猛地一枪刺出,朝离他最近,上前来帮他牵马的一名党项兵刺去。
那人也十分紧张,下意识地朝后逃开,拔出腰间长刀。
“撤!快撤!”杨重贵高举银枪,嘶声竭力地怒吼。
“咻咻”一阵阵箭雨突然间从一排营帐后射出,杨重贵带来的党项兵大片中箭倒地。
原本营中的兵士也怒吼着拔刀朝他们砍来。
一声炸雷似的咆哮,一员黑脸大将骑马冲出,挥舞黑枪朝杨重贵杀来!
“杨家小儿休走!吃爷爷一枪!”李重进扯开破锣嗓门怒吼。
杨重贵大怒,跃马挥枪迎上。
银枪似龙,黑枪似蛟,翻飞舞动,呯呯梆梆狠狠厮杀到一块。
李重进哇哇大叫,抖擞精神,刚一交手心中一凛。
朱秀当真没骗他,杨家小白脸果然厉害!
彰义军和党项兵在营寨大门附近展开厮杀,彰义军以逸待劳,党项兵士气衰落,局面很快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党项兵节节败退,往营寨外退去。
又是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声传来,史向文挥动镔铁重棍,率领虓虎营手持朴刀的军士,从营外山丘冲下,堵住营门,抄了党项兵的后路。
史向文如恶虎下山,庞大的身躯如入无人之境,沉重的镔铁重棍一棍子扫去,扫翻一片党项兵,那千斤巨力砸得党项兵头颅崩碎,脑浆混合鲜血洒落满地。
杨重贵恶斗之间瞟眼望去,惊骇不已,世上竟有如此神勇威猛之人!
营寨外的土丘上,朱秀和柴荣驻足观战。
柴荣满眼赞赏地道:“此人深陷重围,竟然还能与重进激战不落下风,着实骁勇!”
朱秀摇晃羽扇,嘿嘿道:“若能收降此人,柴帅麾下又添一员悍将!”
柴荣眼里流露爱才之意,忙道:“命人活捉,不可伤他性命。”
“柴帅放心,我早有吩咐。”
激战之下,李重进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许久没有遇见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隐隐的,李重进知道自己落了下风,再斗下去,气力不竭,只怕被挑落下马的就是自己了。
“奶奶的!史大郎!换你来!本大王得去歇息一会!”
李重进不甘地叫嚷一声,挡开杨重贵刺来的一枪,怪叫着拍马逃离。
史向文拖着沾满血浆的重棍,一摇一晃像座小山般朝杨重贵走来,所到之处,不管是党项兵还是彰义军士,都不敢阻拦,纷纷避开。
杨重贵心里一寒,却也从分开的人群中看到逃生之路,咬牙怒吼,挥枪跃马,闪电般杀向史向文。
他骑马狂冲,无人敢拦,眨眼就冲出营寨,银枪寒光一点朝史向文刺去。
“咣”一声,镔铁重棍打歪了枪头,巨大的力量震颤着,顺着枪杆传到杨重贵手上。
他持枪的双手一疼,低头一看,双手虎口已然迸裂,流出丝丝血迹。
“好可怕的力道!”杨重贵深深看了眼史向文,没有恋战,趁空隙间从他身前冲过,一路挑飞拦阻的兵士,杀出一条血路,顺着道路往东南方向逃去。
跑过土丘时,杨重贵突然斜指银枪,冲着土丘之上愤怒咆哮:“朱秀狗贼!他日杨重贵必报此仇!”
怒吼声回荡在天地间,声震四野。
马蹄声远去,杨重贵单人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