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杨重贵刚刚率军离开河畔大营不久,南大营堆放粮草的几处营帐便起火,留守的党项兵匆匆忙忙组织人手抢粮救火。
大营陷入骚乱,浓烟四起,远处荒丘下,却有一支精悍骑军急速赶来。
望楼上的党项兵大吃一惊,急忙敲响锣鼓示警。
“咻咻”
两支利箭从望楼下射来,锣鼓声戛然而止,两名警戒营门的党项兵惨叫一声从望楼上坠落。
先前由虓虎营军士装扮的党项兵杀退守卫,强行打开营门,放彰义骑军杀入营寨。
一员黑脸猛将,骑一匹高大黑马,挥舞一杆沉重的黑铁枪,哇哇吼叫着,一马当先冲入大营。
几个闻讯赶来的党项兵挥刀大吼着朝他砍来,大黑马嘶鸣一声,高高扬踢,碗口大的蹄子狠狠踢中两名党项兵的胸膛,李重进大枪一扫,血雾炸开,党项兵惨嚎倒地,捂住头脸脖颈满地打滚。
“哈哈哈”李重进狂笑,高举黑枪怒吼:“杀光这群胡狗!”
身后,潮水般的骑军涌入大营,四处追杀党项兵。
北大营,薛修明背负行囊,手握一柄短刀,躲在营帐内,掀开帐帘四处观望,趁巡逻的党项兵离开,他匆匆跨出营帐,往大营西北面快步走去。
那里是关押被俘牧民的地方,还有抢来的牛羊,如今两座大营人手紧缺,那里只有寥寥数人看守。
薛修明打算躲进羊圈,然后找机会逃走。
“咩咩咩”
数百只羊面对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有些惊慌,四散逃开,薛修明猫着腰,躲避羊圈外党项兵的视线。
忽地,南大营方向升起黑烟,隐隐有火光出现。
北大营里也响起集合的号角声,几个党项兵匆匆跑远。
薛修明抱着一只羊羔,躲在羊圈角落,探出脑袋,疑惑地望去,不知道两座大营发生了什么。
浓烈的腥膻味冲入鼻腔,薛修明强忍不适,耐着性子藏身在干草垛里。
过了会,他发现四周当真没有一个党项兵,犹豫了会,爬出草垛,挎上包袱拿上短刀,找来梯子爬过一丈多高的木栅栏,用一根草绳系在栅栏顶,双手裹上麻布,顺着绳子缓缓落到栅栏之外。
直到脚下踩住一片柔软的干草地,薛修明心中的大石头才落地。
羊圈背后就是一处高坡地,坡面铺满枯黄的干草,薛修明望望,深吸口气,小跑着往坡上跑。
只要翻过这处山坡,淌过背面的溪流,就能远离北大营。
薛修明准备往石门关方向逃,逃出石门关前往会州。
那里如今是吐蕃人占据的地盘。
不管怎么说,总比留下来等死强。
就在薛修明爬坡爬得气喘吁吁之时,忽地,坡顶出现一杆大旗,接着便是越来越多的旗帜出现。
薛修明不经意间看了眼,愣在原地,竟然是他熟悉的彰义军旗帜。
军旗下,一个骑游春马的身影出现在坡顶,朝下看来,与半坡处的薛修明大眼瞪小眼对上。
“咦?这不是薛司马么?兵荒马乱的,您这是准备去哪呢?”朱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
他正担心放跑了这厮,没想到却迎面撞见。
朱秀身后,上千的彰义军兵士翻过坡顶而下,黑压压像一块铺开的地毯。
薛修明手里的短刀掉地,满面死灰,被两名魁梧的军汉“礼貌”地押下去。
朱秀暂时没有功夫审问他,命人把他关押起来。
坡下,史向文率领军士破开木栅栏,从北大营背后杀入营中。
“那杨重贵当真会识破你派去的人?”
坡顶,柴荣望着彰义军兵士杀入北营,疑惑问道。
朱秀觉得两手有些僵,往手心呵口气,笑道:“说实话,我也拿不准。”
此时的杨重贵究竟有几分本事,他还没有领教过。
只是单纯根据名声来看,他派严平带人伪装成党项兵前去通风报信,引诱杨重贵出营救援,计策大方向上是对的,只是实施的过程容易出漏洞。
稍微细心些,就能发现许多破绽。
“所以你有两手准备,一是派赵匡胤和张永德在峡山埋伏,二是率军趁机夺营,以防杨重贵率军返回。”
柴荣摇头道:“看来你的确看重此人,多番布置只为了将其活捉。”
朱秀笑了笑,没法跟他解释。
“请柴帅入营,等捉到那杨重贵,再请柴帅品评一番,此人究竟值不值得招揽。”
柴荣朗声一笑,跃马冲下草坡。
北大营喊杀声四起,平定了南大营的李重进也率军赶来。
半个时辰后,两座大营里残留的党项兵被剿灭一空,朱秀命人打扫战场,收敛尸体,尽快恢复营中原貌。
杨重贵率军返回河畔大营已是傍晚之时,漫天火红色的晚霞倒映在葫芦河水面上,呈现出绚烂的色彩。
带着秋冬凉意的夜风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