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放也不是,砸也不是,就这么僵持住。
徐铉低声道:“莫冲动!先放下!”
徐彪依言放下椅子,一只手掌仍紧紧抓住,准备随时当作抛掷武器。
陶文举心中镇定了许多,摆足了架势,厉声道:“本官希望你们明白,今日你我在此好言商谈,不是我们彰义军怕了你们江宁朝廷,而是我家史节帅敬重你家唐主,敬佩徐先生乃当世文坛巨擘!
彰义军为保护你二人周全,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只跟你们讨要七十万贯,已经算是卖你家唐主几分面子!
若是不识好歹,本官这就上禀史节帅,一根麻绳将你二人捆去开封,看看开封那伙人又会如何对待你们!”
陶文举阴狠的目光落在徐铉身上,冷笑道:“去了开封,你们再想回江宁可就难了!究竟留在泾州还是去开封,希望你们自己想清楚!徐铉徐先生,您是聪明人,想必一定能审时度势!”
徐铉身子一晃,眼前有三分眩晕。
徐彪急忙伸手扶住,急切大喝:“三爷爷!您没事吧?”
徐铉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稳住身形,苦笑一声,长揖道:“吴郡徐铉,见过陶参谋!敢问陶参谋,在下与李嘉的身份,陶参谋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陶文举得意道:“去岁五月,唐主秘密派遣大批人手出江宁,一路北上楚州过淮水,一路西行逆江而上,过江州至鄂州,一路南下过杭州入吴越之地。
唐主如此兴师动众,自然引得多方窥探。我彰义军在南边也有一些耳目,将消息禀报回来,我家史节帅便遣人多方打探,终于探听到,原来是徐铉徐先生,与唐主的六皇子私自离开江宁。
徐先生一行自从进入泾州,一切行动皆在彰义军掌握之中。
彰义军为保护徐先生与安定郡王的安危,可谓煞费苦心,劳心劳力。
江宁朝廷和徐氏,难道不应该支付一些报酬?”
徐铉和徐彪相视一眼,喟然长叹。
陶文举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原来他们的身份行踪,早就在彰义军的监控之下。
亏得徐铉还自认为他们的身份隐藏得严严实实,无人能够察觉。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让徐某出任农垦区镇长?”徐铉问道。
陶文举笑道:“方才说了,我家史节帅豪爽大气,不拘小节,欣赏徐先生这样的清正耿介之士。
把农垦区镇长这样的重任交给徐先生,史节帅完全能够放心。”
徐铉苦叹道:“如此说来,陶参谋与在下见面,昨晚和今日商谈的所有事情,都是由史节帅授意?”
陶文举正色道:“那是自然!没有节帅之令,本官怎敢私自与你们接触!”
“那褚掌柜和褚少郎是否知晓我等真实身份?”徐铉又问道。
陶文举摇摇头:“他二人一片好心,只想着引荐本官与你见面,求本官助你救出族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徐铉叹口气,惭愧道:“恳请陶参谋莫要透露实情。褚掌柜与褚少郎真诚待我,是在下对他们有所欺瞒,心中愧疚。”
陶文举想了想,点头道:“本官答应你就是了。”
徐铉跟徐彪低语商议片刻,说道:“以徐氏的财力,仓促之间也拿不出七十万贯,此事只能如实密奏皇帝,请求吾皇做主!请陶参谋禀报史节帅,有关安定郡王的一切消息,都不可外泄分毫。”
陶文举笑道:“徐先生放心,往后你与安定郡王照常生活便可,无人会去搅扰。徐先生放心前往农垦区赴任,安定郡王殿下就以李嘉为化名,进入泾州学堂学习。
我们彰义军,一定会保护二位周全。”
徐铉苦笑,李从嘉名义上进了泾州学堂,实际则处于彰义军的严密监控之中。
安全问题想来不用操心,但也失去了人身自由。
能不能再回江宁,成了未知之数。
“所有钱款到位后,请贵军即刻派人护送殿下与徐某回乡!”
徐铉揖礼,沉声道。
陶文举笑道:“徐先生尽管放心!我家史节帅想跟江宁做朋友,而不是成为死敌。”
徐铉颔首,深深看了眼陶文举,转身拂袖而去。
他要把这个奸猾小人的嘴脸记在心里。
还有那素未蒙面的彰义军节度使史匡威。
陶文举宅子门外,朱秀和潘美关切地迎上前,询问徐铉商谈得如何。
徐铉笑容勉强,拱手道:“事情大致已经谈妥,多谢褚掌柜和褚少郎仗义相助!”
朱秀松口气抚了抚胸口:“谈妥了便好。”
潘美拍胸脯,大咧咧地道:“我褚某人介绍的关系,一定错不了!徐先生往后还有什么麻烦,只管来找我!”
“多谢!”
徐铉心里生出几分温暖,哽咽了下,感激地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