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经常打破碗碟,渐渐的对他很是嫌弃。
嫌弃归嫌弃,大婶们都还愿意教他,都知道他是来打工还债的,误以为是因为家境贫寒,欠了掌柜的账还不上所致。
要是让大婶们知道,这胖小子是因为吃泰和楼把自己吃得倾家荡产,连房钱也付不起,才不得不打工还债,只怕不会再理会这个败家玩意。
今日后厨又添新人,是总厨大师傅亲自领来的,说是忙活不过来,临时过来帮忙。
李从嘉好奇地看看,发觉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郎,白净斯文,模样还好看。
大师傅说他叫褚珣。
不光李从嘉好奇,大婶们更是窃窃私语,八卦之火好像快从眼里燃烧出来。
不过大婶们似乎提前得到通知,没人敢去跟新来的俊小哥套近乎。
褚珣被分配与李从嘉一起洗菜捡菜,还要负责处理六七只鸡。
杀鸡对于李从嘉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他正郁闷地坐在洗菜盆旁,为等会怎么杀鸡愁眉苦脸。
褚珣换上粗麻围裙,戴上圆帽,搬了个马扎坐在一旁,拿起一捆大葱洗剥。
“在下褚珣,贤弟如何称呼?”
李从嘉惊讶地看着他,这人面相斯文像是个含蓄谦和之人,没想到却是个自来熟。
“呃小弟李嘉见过褚兄!”李从嘉下意识地揖礼,发觉自己手里攥着几片菘菜叶,讪笑着放下擦擦手再度揖礼。
褚珣凑近些,低笑道:“李贤弟的大名,兄弟我是早有耳闻!”
李从嘉心虚道:“褚兄何出此言?”
褚珣嘿嘿笑道:“三楼住的徐先生,是你的姑父吧?你二人吃泰和楼吃到没钱交房费,也算一桩奇闻。”
李从嘉臊红了脸,尴尬道:“让褚兄见笑了”
“我并无嘲笑之意,李贤弟莫怪。”褚珣捏着两把大葱拱拱手。
“贤弟不用担心,以徐先生的才能,一定能从报社脱颖而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还清欠款,让贤弟重获自由。”褚珣安慰道。
李从嘉惊讶不已:“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重新打量眼前之人:“莫非你也是房客,欠下房费无力偿还,只能干活偿债?”
褚珣掐掉几根发黄葱叶,漫不经心地道:“不是,我听邸舍掌柜说的,他是我二大爷。”
“呃”李从嘉刚刚流露几分同病相怜之色,关切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那褚兄何故到这庖厨之所做事?”李从嘉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
褚珣麻溜洗完一捆大葱,又拿起猪鬃刷清洗菜菔沾染的泥土,随口道:“今日饭堂用饭的客人多,忙不过来,临时过来凑数帮忙。”
褚珣洗完一根萝卜,嘎嘣咬一口,脆甜可口。
“来一口?”褚珣递到李从嘉面前。
李从嘉咽咽唾沫,瞟了眼不远处的总厨大师傅,大师傅正在剁肉,听到响动扭头看了眼,没说什么。
“还是请褚兄慢用吧”李从嘉强忍肚子咕嘟叫唤。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洗菜,少年人之间熟悉的很快,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洗完一盆菜,鸡笼里几只鸡咕咕叫唤。
李从嘉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使劲擦擦,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噹噹噹”砧板上响起有节凑的切菜声,李从嘉循声望去,瞬间睁大眼。
只见褚珣手拿菜刀,动作娴熟且麻利地将菜菔切成丝。
“兔牙小子,快些把鸡杀了,鸡毛拔干净,里里外外都得拾掇清爽,耽误我做菜,坏了生意,扣你十日工钱。”
总厨大师傅不动声色地出现在背后,冷不丁呵斥一声,吓得李从嘉哆哆嗦嗦。
大师傅赞赏地看了眼褚珣,又嫌弃地瞥了眼李从嘉,嘀咕道:“现在的后生差别也太大了些”
李从嘉涨红脸,羞愧低下头。
大师傅背着手走了,李从嘉从刀架上拿起一把尖利长刀,犹犹豫豫地看看,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拿错了,那是杀猪刀。”褚珣切完萝卜丝,又把其他几样配菜切好装盘备用,见李从嘉还没有开始动手,走过来提醒道。
李从嘉赶紧把杀猪刀放回刀架,踌躇着不知该用什么兵器杀鸡。
“你没杀过鸡?”褚珣啃着萝卜屁股,含糊问道。
李从嘉摇摇头,肉乎乎的脸充满委屈。
别说杀鸡,他连鸡毛都没摸过。
褚珣叹口气,三两嘴啃完萝卜屁股,拿起一把窄刃尖刀瞅瞅,吩咐道:“弄几个盆,倒些沸水。”
李从嘉怔怔地问道:“褚兄杀过鸡”
话没说完,只见褚珣从鸡笼里逮出一只大公鸡,揪住鸡冠拔掉鸡脖子上的毛,露出疙瘩皮,刀刃抹过,鸡血四溅,大公鸡两腿拼命挣扎,凄惨的叫声逐渐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