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看了个遍。
很快,熬得双眼布满血丝的徐铉得出一个结论,泾州生活小报刊载的文章,大多数都写得不堪入眼。
说是文章,其实不过是将一些节度府下达的政策、告民书加以解读,以通俗易懂的大白话解释出来。
在徐铉看来,这些甚至称不上文章二字。
至于一些粗浅白话刊登的招聘招工讯息,徐铉觉得简直难以入眼。
身为江南名士,与韩熙载齐名的文坛领袖,徐铉对于著作文章看得很重,把撰写文章看作是教化世人的神圣之举。
泾州生活小报上粗浅的文墨,在他看来低劣至极,有辱士人风采。
“语言浅显直白,粗陋不堪,如此文字也敢登报示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徐铉一口冷茶灌下肚,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街市之中,都在流传这报社编辑薪酬如何如何之高,备受当地士人追捧。这般粗浅的笔墨也能赚取高薪,若换我来撰写,岂不是易如反掌?”
徐铉疲倦之色一扫而空,双眼迸射亮光。
泾州报社的文案水平如此差劲,让他心里生出一种我上我更行的念头!
可转念一想,如果公开应聘的话,抛头露面太过惹人瞩目,对于他们隐藏身份不利。
徐铉拿起一份报纸,朝版面左下角一个小框看去,那里是一处固定板块,每期都登载着投稿地址以及大概的报酬标准。
徐铉沉吟片刻,如果以化名身份投稿给报社,一经选用,将会支付最低一百文钱的报酬,视文章质量和市场反响提高价钱,长期合作者还有更高待遇。
徐铉有些心动了,若能写文章赚钱,岂不正好发挥他的长处?
“砰”徐铉拍案,嚯地起身,作出决定。
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李从嘉惊醒,坐起身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先生可是要带我出门吃饭?”
徐铉意气风发地笑道:“小郡王,某找到能够挣钱的营生了!”
李从嘉抹抹嘴角的哈喇子,打着哈欠:“噢先生想做什么?”
徐铉指着一堆报纸:“某决定做一名撰稿作者,投稿给报社!”
李从嘉眨巴眼道:“先生不是说,泾州生活小报编写得狗屁不通,大多数文章臭不可闻,正经士人绝不会委身于报社?”
徐铉老脸一红,干咳一声,解释道:“小郡王误会了,徐某原本的意思,是说泾州文脉薄弱,尚武之风浓厚,报纸一物虽然新奇,奈何编写之人水平有限。
我等士人,理应倡导天下人偃武修文,壮大文脉,为泾州文坛的崛起做出一点微薄之力。”
李从嘉想了想道:“也就是说,先生有把握依靠写文章卖给报社挣钱?”
徐铉忙道:“不只徐某,以小郡王胸中笔墨,也足以胜过这些报社编辑,不妨与某一同写稿。”
李从嘉缩缩脖子,小脸上浮现畏难神色,吞吞吐吐道:“先生知我,向来不擅长赋文,对时政也无高深见解,写写诗词,编排新曲还行”
徐铉见他眼神躲闪,神情忸怩,无奈苦笑。
这小郡王并非写不出赋文,只是懒得思考懒得动笔罢了。
离开改造场还不到十日,李从嘉顿顿吃泰和楼,原本清减几分的脸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起来。
被烈日晒得黝黑粗糙的皮肤,也像蜕皮般一点点恢复细嫩。
徐铉想到日益干瘪的荷包,再不想办法挣钱的话,當裤头换来的生活费很快也要见底了。
徐铉严肃地道:“业精于勤,荒于嬉,即便身处异国他乡,小郡王也不可荒废时日,该读的书要读,改写的文章诗赋也得写。
徐某每次投稿,小郡王也得附上诗词一首。诗词歌赋的稿酬虽然不多,但也够我们在泰和楼吃一顿早饭了。”
李从嘉眼睛一亮:“诗词也能投稿?还有酬劳?”
徐铉将征稿启示给他看。
李从嘉当即指着窗外,刚刚下过蒙蒙细雨的天空笑道:“小王有绝句一首,还请先生指教。”
徐铉哭笑不得:“小郡王请说。”
李从嘉只穿袜子,负手踱了两步,沉吟片刻,悠悠道:“空山久雨水明霞,车马烟长又满城。路上风饶红粉重,九年萧索带潮声。”
徐铉捻须稍作品鉴,赞叹道:“小郡王果然才思敏捷,此诗意境上差了些,但还算应景,比报纸上那些自诩文客的家伙强了太多。”
“嘿嘿,让先生见笑了。不知这首新雨可能被选中?能得多少酬劳?可够我吃两屉小笼包?”李从嘉圆润的脸蛋羞涩地笑了,眼里满是期待。
徐铉嘴角微微扯动,这还是那位才名动江宁,受唐国朝臣称赞追捧,文曲星下凡的六皇子吗?
这一身惊才绝艳的才华,难道只是为了吃小笼包?
徐铉突然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