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压力的投入刘益守的怀抱,将河北之地拱手让出。
如果一切都安好,自己却没了,那要这些坛坛罐罐又有何用?
无论多么艰难,人终究还是要活着!
“刘益守说以黄河为界,此话是否当真?”
高欢面色平静问道,实则内心紧张到了极点。
娄昭君轻叹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道:“以信为证,但妾身以为,魏军是守不住河阳关的。”
何止是河阳关啊,其实洛阳周边,包括河阳关这一片地区,都会是魏军的防守死角。在失去了虎牢关到洛阳这条补给线以后,魏军补给很是麻烦。
与其被人家持续放血,不如收缩战线为好。不是有句话叫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娄昭君心中一阵古怪,她这几天跟刘益守谈的都是闲情雅致,好似情人一般,结果跟自家夫君谈的反而是生死存亡的国家大事。
这两者应该互换才对啊!
一时间,她内心深刻感受到,与高欢的缘分,只怕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就像细沙抓在手里一样,越是想抓住,越是流得快。
“河北世家,心思诡谲,阿郎对他们还是多留心为好。”
娄昭君将刘益守交给她的一叠字条递给了高欢。果不其然,看到这些熟悉的字迹与熟悉的名字,高欢的脸都黑了!
自己还未死,那些河北世家就在跟刘益守互通消息,甚至现在已经疯狂表忠心了。
将来这些人会如何选择,简直不敢去想!
“待回到邺城后,将这些人收而杀之吧。”
娄昭君一脸森然说道。
在刘益守这种绝对的强者面前,她软得跟面团一般,可一旦没有那样的强者压制,娄昭君的杀伐果断,再次表露无遗。
三岁看大五岁看老,娄昭君与高欢成亲时如何,现在就是如何,她从未在本质上改变过。
娄昭君深度颜控不假,可是下手稳健不心虚,也是出了名的。
“曹孟德有焚书不究之举,此乃人之常情而已。河北世家乃河北之根基,根基若毁,大厦将倾。
收而杀之的话,不必再提了。”
高欢叹了口气,点燃油灯,将这些字条全部烧毁了。娄昭君也不知道高欢到底记住了多少名字,反正她是看到了不少听说过甚至亲眼见过的人。
当初那个高欢想给高澄安排当媳妇的李祖猗,她的父亲李希宗,亦在其列。
李氏如此,更别提其他河北世家之人了。
“当年未发迹之前,高某受制于人;如今沧海桑田,高某依然受制于人。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
高欢仰天长叹,哪怕他跟娄昭君商量好要怎么回邺城,那也得刘益守点头,他们才能走。
对于高欢来说,这种感觉,真的太差了。
如果刘益守不放高欢回去,那高欢也只能干瞪眼!
高欢常常在想,要是当初在洛阳的时候,不顾一切把刘益守给宰了那就好了。
……
“段将军,世子的信使来了!”
亲兵在段韶耳边轻声说道。
襄国郡郡治襄都城外大营,中军帅帐内,段韶等来了高洋的使者赵彦深,后者带来了高洋的亲笔信。信很长,归纳一下就一句话:邺城的事情搞定了!
按照约定,段韶早就该南下邺城接应高洋。如今高洋把控制邺城的事情办完了,段韶要是再不带兵前往镇场子,那么高洋有可能被面服心不服的人给搞下来。
或者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情。
段韶一直在回避做选择,甚至愿意冒险收留高浪,但现在这一刻,他也不得不走出关键那一步了。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段韶打仗的时候常常觉得可以不顾生死,甚至根本来不及去考虑这些事情。可如今他才深深感受到,在关键时刻做一个选择,是多么的困难。
直教人掌心堆满冷汗。
“我军在此,乃是防备高敖曹与斛律金带兵南下。还请赵先生跟世子解释一番。”
段韶小心翼翼对面前的赵彦深说道。好似对方才是大老,他只是个小卒子一般。
“段将军说笑了。”
赵彦深皮笑肉不笑的怼了一句,亦是不愿多说。
都这个节骨眼了,闹着玩呐,哪里还有退路可言!
“那,明日便回师邺城吧!”
段韶咬牙说道,终于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