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9日,凌晨三时,朝鲜,义州城。
“轰!轰!轰!”
在这个漆黑的冬夜里,无数的火箭弹带着一道道尾烟,划过夜空,飞向义州城。虽然有近六成火箭弹在尚未落下时,便发生了爆炸,可炸开的弹体中散发的火焰,在北风的吹拂下,飘落在清军的营房、帐篷、马棚、车辆以及覆盖在上面的油毡布,引发了一片又一片的火光。
整个大营中已经乱成一团,八旗部伍虽然在众多将领的喝令下,迅速地钻出营帐,手持兵刃,摆出了防御阵型,但在朝鲜民夫聚集的营地里,众多朝鲜民夫却高声惊叫着,四处奔跑着,躲避不断炸开的火箭弹,甚至有的慌不择路,蒙头朝八旗营地蹿去,但无一例外地被清军射杀在半路上。
“鄂尔布,领五百甲骑去西边!”
“达尔马,领五百甲骑去北边!”
“噶赖,速着人救火。以抢救布帛和粮食为重!”
岳乐是在半夜里,被帐外的几名巴牙喇唤醒,并给他匆匆披上衣甲,护着他快速离开了大帐,躲入一间有三面砖石墙壁的破屋内。
被冷风一吹,岳乐立时清醒过来,推开几名巴牙喇,探身朝外观察。只见从义州城外不断有火箭弹飞来,或在半空中炸开,洒下无数的火苗,或落在地面、帐篷、车架上,轰然爆炸,然后引燃一团火光。
不是火炮轰击!
看着有点像十余年前明军使用的神火飞鸦,远远地从城外发射,使火箭飞至城中,并将鸦身与球体内的火药引爆,然后杀伤和焚烧远处城中的人马,此物向来是破阵攻城的利器。
营地中无数的火苗已开始逐渐扩大,营帐、木屋、柴堆、车辆,以及抢掠而来的布帛、粮食,如同一个个巨大的火炬,在风力的引导下,正在缓慢地连成一片。
岳乐见此情形,不由睚眦欲裂,心中骇然,在这般寒冷的冬季里,若是没了帐篷,再缺了粮食,这三万大军怕不是要覆灭于此。
看着不断从西、北两个方向射来的火箭弹,岳乐当即命身边的几个巴牙喇领骑兵前往,就算无法歼灭来袭敌人,但起码要阻止敌军继续发射火箭弹。同时,他急令军中诸将,迅速扑灭大火,尽可能地抢救布帛和粮食。
片刻之后,从西边和北边隐约传来火铳的射击声,想来是派出的甲骑已经与敌军交上手了。
岳乐神色阴郁地看着火光冲天的大营,右手紧紧地抓着腰下刀柄,心不断地往下沉。
还是大意了,想不到明齐联军以五千余众就敢在对岸阻击我大军北返,而且还在这个冬夜里,竟然偷渡过江前来袭营。
即使全军奋力抢救,可如此大的火势,最终又能抢回多少布帛和粮食?看来,明日必须要强攻对岸敌军营垒,尽快打通过江道路。若是迁延日久,说不定整个大军就会被着酷寒的天气所吞噬。
“来人,将张福盛和裴世宝这两个狗奴才拖来见我!”岳乐杀气腾腾地说道。
这两人分别驻守营地西、北两个方向,却让敌军趁夜顺利摸到营前,施放大量火箭弹,几乎将整个大营辎重补给焚毁殆尽。如此玩忽职守的狗奴才,定要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2月10日,清晨,鸭绿江丹东段。
鸭绿江临江以上为上游,沿江两岸山岭连绵,森林茂密,坡降陡,水流急,海拔高峻,即使到了冬季结冰时节,也无法通行人车。临江至海口,水量增加,坡度变缓,河谷开阔,约2002000米,两岸有低山丘陵和较窄平原,但大部地区人烟稀少。唯有丹东两岸地势平坦,千年以降,向为朝鲜通行内陆重要通道。
六百余汉军八旗士卒以一个非常宽大的扇面,缓缓地向鸭绿江北岸行来。许多士卒为了防止冰面湿滑,在脚底缠绕了几圈布匹,小心翼翼地走在河面上。一百多弓箭手,在接近北岸两百米的时候,从腰下箭囊中抽出重箭,扣在弓弦上,眼睛死死盯着对岸。
在整个清军攻击队列的最前方,数十名朝鲜民夫在清军威逼下,哭喊着在冰面上探路,以防止明齐联军破坏冰层,致使清军失陷于江中。这个天气,一旦落水,即使侥幸未死,寒冷的天气也会让落水者丢掉半条命。
越往北岸接近,清军士卒愈发心慌。众所周知,那齐藩兵马向来是以铳炮犀利著称,不仅在野战当中,以多众火炮轰击我大清军队阵列,就是诸多坚城堡垒,也在他们凶猛的火炮轰击下,倾覆倒塌,然后城破人亡。
可是,今日攻阵的六百余清军都已度过大半江面了,对面的火炮始终未曾响起,这由不得清军有些惴惴不安。
“砰!砰!”北岸联军阵地中突然传来两声枪响,随即清军队列中便传来两声惨呼。
清军队列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名中弹倒地的士卒。
嘶,这距离得有一百多步吧!对面的火铳竟然可以打这么远,而且还能准确击中我方官兵。
“不许停,继续前进!”带队的汉军八旗军官挥舞着长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