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列,举枪准备!”陆战队一名排长站在对列右侧,大声地命令道,手里的指挥刀高高地抬起。
对面对面冲锋而来的广南士卒,队形又有些凌乱了,刚才四门火炮的散弹轰击,瞬间击杀了五十多人,让所有人心胆俱裂。有的火枪兵耐不住心头的恐惧,举枪朝对面的汉洲军阵射击。
“砰!砰!砰!……”一阵乱枪打来,汉洲陆战队前列士兵有数人被流弹击中倒地,随即被人迅速拖走,后列士兵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补上位置,端起火枪,等待长官地射击命令。
“轰!轰!轰!……”阵前的四门火炮很快地完成火炮复位,清膛、上药,塞入铁钉铁屑碎石,对着已冲到一百多米的广南士卒又轰出了一轮齐射。
“呀!……”看到对面汉洲军阵的火枪兵举着火枪安静地瞄准他们,广南国士卒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他们发一声喊,端着长矛,猛地向前冲去。
“放!”第一列的排长将手里的指挥刀有力地挥下。
“砰!砰!砰!……”一百二十多枝火枪瞬间打响。阵前顿时升腾起一股硝烟,弥漫了战场。
“第二列上前!举枪!”放完枪的第一列陆战队士兵穿过队列空隙,退到最后,然后掏出捅条,开始低头忙碌地清理枪管,上药,填装弹丸,准备下一轮射击。
“放!”第二列陆战队的排长大声地命令道。
身在后队督阵的阮玉成看不到前阵的情况,但他听到前面的火枪一阵响似一阵,噼噼啪啪地如同炒豆子般,几乎不曾停歇片刻。而对方城头的火炮已经开始轰击他们的大军中段和后段了,整个冲锋的队伍已然乱成一团。但在各级军官地严厉喝止下,士卒仍旧勉力咬牙往前冲锋。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对方敢于以不足己方一半的军队出城作战,除了凭持城头火炮掩护,或许战力也是不低。
“后队分散,从两翼向前突击!”此刻,箭在弦上,只能一往无前全力冲锋,凭借人数优势,与敌战成一团,才有可能覆灭敌军出城部队。
战场上硝烟一片,牛虎与何传荣已经无法看到交战的具体情况。但是,随着陆战队和乡兵连续不断地火枪排射,始终未与敌接阵,证明敌军是被己方持续的火力输出,给牢牢地挡在前方而不得寸进。
而在新生堡城头观战的胡平江则看得心驰神醉,距离城下汉洲军阵前方七八十米的距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火墙,广南国大军的士卒只要冲锋至此,无不倒伏在地,像被收割的麦田,一排排地倒下。最突前的火枪兵已被尽数击杀在阵前,没有任何威胁的汉洲火枪兵,已经打出了稳定的节奏感,冷静而机械地准备,上前,举枪,射击,持续不断地向广南大军射出密集的弹丸。
此战胜负已分,唯一的悬念就是能否聚歼前来攻岛的四千广南大军。胡平江举起单筒望远镜,朝海上看去。广南国水师小船密密麻麻地停靠在岸边,海面上还停驻着几艘雇佣而来的大明商船和葡萄牙商船,安静地在观望岛上发生的战斗。但齐大江所领的四艘汉洲战船,仍未见踪影。
“大人,广南国后军从两翼突过来了?”一名乡兵队长指着城下,大声地向胡平江报告。
“转移炮口,轰击他们!”胡平江认为,仅凭借火枪排射,牛虎就足以挡住敌军攻击,那么城头火炮就有必要调转炮口,掩护他们的两翼。
“变阵,半月型队列!”牛虎注意到城头火炮开始轰击两翼,情知敌军是要凭借人数优势,对汉洲军队展开三面围攻,立即做出相应布置。
随着数轮的排枪射击,冲锋的广南士卒始终无法低近汉洲军阵,牛虎因此更是信心十足,这充分证明了他们的火力密度足够大,以至于敌军难以突破。
其实,在牛虎面前的广南大军并不完全是一支意志顽强军队。连续数轮火枪排射,已经击穿了他们的勇气和信心。前方一排排倒伏的尸体,让他们心生胆寒。鼓足余勇继续冲锋,只是在各级军官地驱使下,才勉力而为。所有人都簇拥在一起,迟疑着,躲避着。甚至,有心的,已经开始准备逃跑。
常年与北境后黎朝郑氏军队作战,无非是刀来枪往,彼此面对面地厮杀劈砍捅刺,虽然直接而血腥,但有时也能激起个人的血勇之气。
如今,敌军在距离你在远远的前方,持续不断地用火枪朝你射击,而自己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你自持的武勇,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阮玉成带着后军终于从两翼冲到阵前两百多米的地方,蓦然看到中路阵前倒毙的无数尸体,惊得目瞪口呆。
原以为,战到此时,他们广南大军已经与敌接战,即使遭到对方火炮和火枪的双重打击下,付出些许伤亡,也是可以接受的。他统带着后军一千多人,冒着不断落下的炮弹,本想着可以趁两军混战之机,从两翼包抄敌军,一举将他们围杀在城下。
可谁知,广南大军的前锋部队居然被敌军的火枪排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