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俞明鸾早早地起来收拾整齐,将抄录好的三百份经文重数了一遍,封匣交与远黛,并嘱咐她亲自送到清泉宫去。
谁想远黛刚出去没会子工夫,徐慕欢就来了,只是着一身素服。
她脸上没什么笑模样,担忧地与明鸾道:“长惠王府的老太妃殁了,母亲得去吊丧,恐怕得一阵子,你在这里好好地。”
徐慕欢十分不舍得女儿,可太妃年纪大了,程娘子又是寡妇,都不好出去交际,只能自己赶回去。
“母亲放心。”
因是王母圣诞,所以明鸾穿了水田衣,梳了妙常冠。
眼看她一脸乖巧,徐慕欢更窝心。
心里既不舍又心疼,竟落下两滴泪来。
“母亲,皇后娘娘在,您还有什么可担心阿元的呢,而且芳菲也能常来陪我消遣。”
这话属实令徐慕欢宽慰不少,她拭去眼泪,想叫远黛来叮嘱两句,人却不在。
明鸾马上打掩护地解释说:“远黛被我打发去清泉宫了,前些日子我向太子妃借了东西。”
徐慕欢没多心,既是远黛不在,便叫来了月棱。
不过是将从早到晚,从吃到睡,种种琐碎小事又絮叨一遍,归根结底还是要照顾好郡主。
又不忘叮嘱说:“你们都是在我身边伺候过的,知好知歹的人,郡主任性时一定规劝着些,不能放任她。”
“若是实在劝不住了,也该告诉给嬷嬷和奶妈们,万万不可帮着瞒。”
徐慕欢知道女儿的秉性,应该是不能吃亏的,就怕惹出什么祸来,成了众矢之的。
送走王妃后,明鸾也静不下心来诵经作课,只盼着远黛赶紧回来。
可远黛没盼回来,倒是盼来个小黄门,他也带着个蜡封好的匣子。
“太子殿下吩咐我来交给青鸾郡主一样东西,说是要我眼看着郡主亲自接下,不可转交他人之手。”
既是如此,看门的妈妈也不敢得罪,便领了进去。
可即使有太子的命令,哪能叫他见真佛。
在碧霞殿里仍隔了一处纱帘,只月棱出来接了匣子,拆了封,再捧进去给俞明鸾。
她欠了点子缝儿,见里面果然放得是那本莺莺传。
“辛苦你了,月棱,替我给些谢钱。”
明鸾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小的不敢要。”
“太子殿下差遣小的跑个腿儿,哪敢领赏。”
月棱接过宫娥递来的一个鹅黄缎子的荷包,里头有二两银子,赏给那小黄门。
“你收下吧”
明鸾只说:“今日是王母圣诞,就算是我做功德,散给你的,殿下若怪你,你这样回就是了。”
钱送上门没有不要的,那小黄门乐呵呵地接了。
明鸾又问道:“我一早派去清泉宫给殿下送东西的女使不见回来,你可见着她了?”
明鸾以为是太子验了经文才派这个小黄门来。
她心里狐疑着,为何殿下不直接将匣子给了远黛,偏又另派一个人来。
那小黄门被问蒙了,只摇头说:“并没见着郡主的女使。”
“郡主若是有什么东西要面交给殿下怕是不能够了,殿下昨晚就离开了离宫。”
“离开前只吩咐小的翌日一早将匣子送来,不可延误。”
她还奇怪,远黛怎么走路这样快了,算算时间也走不到清泉宫才对。
原来殿下只是开个玩笑,没想真要挟自己。
那小黄门退下后没会子,远黛一头汗的进来。
她带着哭腔说:“郡主,我没见到殿下,太子妃说殿下昨晚就走了。”
“这可怎么办,他莫不是把这事儿忘了吧。”
明鸾给远黛使了个眼色,让她看桌上的匣子。
然后便欣欣然地起身,吩咐宫娥侍奉自己去王母像前诵经作课了。
……
话说回徐王妃,从离宫出来后便直奔长惠王府吊丧。
两家毕竟都是宗室,亲戚虽远,往来也不多,可好歹是同姓。
论来论去,俞北玄还比俞珩的辈分高,所以她不光是来走个过场,得正经陪上个十天半月才算不失礼数。
徐慕欢甫一下车,长宁王府派来的人就迎了上来。
“王妃,太妃交代说您不必担心家内边,她已经让程娘子安排之后路祭的大小事情,您只顾着这边就行。”
徐慕欢因车马劳顿一身疲惫,脸上淡淡地说:“知道了。”
又问那为首的婆子,“吊丧的慰礼濮总管安排了没有?”
“备下了,已经送去门房登了礼账。”
那婆子答完,见徐慕欢再无别话,追着问了句,“太妃还让我问问郡主的事情,王妃白天在这边操劳乏累,晚上回府后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这番话虽说得满是体恤之情又带着婆婆的硬气。
可其实是太妃心急,又怕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