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杨广都不想管的事,薛道衡自然懂得避讳!
更何况,杨旖蝶为争一名妓,居然连扬州府的法曹行参军衙门都连带着折腾上了,他一个盛名素著的文坛领袖,如果掺和到里面,真不知该如何收场,而且杨旖蝶的性情和手段一向诡谲多变,真不是他这个老师能劝得来的,唉……其中的苦衷真是一言难尽啊!
事情闹大以后,所有人本以为后续会有更激烈的冲突出现,都等着看热闹呢,结果,局面突然陷入到令人尴尬的静默之中,双方都没闹……只不过烟雨楼的人还是在大牢中被关押着,而烟雨楼当然也不然营业。
好吧,烟雨楼再这样关停下去,终究不是个事!
双方重新回到谈判桌。
这一次,事情顺利了许多。
杨旖蝶在她提出的原价上又加了一些钱,虽然这个价,离烟雨楼心目中的天价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接受了。
因为杨旖蝶动的不是他们的根本,只为了一个苏浅雪,跟杨素翻脸,实在不划算!
协议在“愉快的气氛下”顺利达成,宾主尽欢。
财主们拿到了钱,而苏浅雪获得了自由。
这场拉锯战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攒足了眼球,是苏浅雪所在画舫,继“新郎官”关宁为佳人甘愿逃婚,继而落水几乎殒命的话题之后,又一个更热的话题。
杨旖蝶对苏浅雪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是除了那方面之外……另一种更深的感情!
她在苏浅雪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
她由杨素最宠的小妾所生,而她母亲在她十岁时暴亡,对她打击极大。
她母亲的性情与苏浅雪极象,温婉,知性,善解人意而又坚强独立,依靠在苏浅雪怀里,让她觉得很安心,很温暖。
她倾尽所有力量将苏浅雪从青楼中解救出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这个。
自从在裕隆窑得到那三首诗,回来之后,苏浅雪就象丢了魂似的,经常念叨着青玉案?元夕中的那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念完之后,又看着那阙残缺的蝶恋花发呆。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
“拟把……之后会是什么?应是什么?”
这三首诗,苏浅雪曾拜托杨旖蝶带去给薛道衡看,心想以薛道衡之博学多闻,说不定能够知道这三首诗的作者是谁……
结果薛道衡拿着这三首诗在书斋中踱了半天步,末了,只给了一句评价:“专作情语而绝妙者,求之古今人诗中,曾不多见!”
当杨旖蝶告诉苏浅雪这句评语的时候,苏浅雪还傻傻地问道:“那薛大人知道这三首诗的作者是何人吗?”
“不知!”杨旖蝶摇头道:“老师最近正在编辑《江南诗文集萃》,广交天下各地文士,若扬州有如此惊才绝艳的才子,肯定早已名藻江南了,我们岂会不知?”
“也对。”苏浅雪黯然道。
连薛道衡都不知道的诗人,自己又岂能知道。
苏浅雪曾试着自己补齐下半阙,但反复斟酌后,终觉得自己写不出那种旖旎而又萧凉的意境,便将自己补的那些诗稿都撕了。
不出几日,她又生出一个念想。
初想时,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荒唐,但心中终究放不下探寻那下半阙诗以及原作者的执念,便悬赏二十万钱在自己的诗社中贴出了一则“寻人告示”!
二十万钱,对于一些有钱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些寒窗苦读的贫寒学子来说,这已经是可以维持十数年生计的巨款了。
兰陵诗社因为苏浅雪的存在,早就声名远播,所以告示一出,各学府,各诗社以及各私塾的文士学子们蜂拥而至,除了一睹芳容之外,万一真的……蒙中了,那可就发财了!
人虽然多,但所有人都倒在了第一关!
第一关很简单,如果来人声称自己是原诗作者或者知道原诗作者是谁的话,那肯定知道原诗句,那就先来做个“填空练习”吧!
苏浅雪将《青玉案?元夕》的大张条幅贴在墙上,但将部分诗句遮蔽起来,来人需将诗句补齐,才能进入下一轮——《锦瑟》的填字游戏。
又是全对的话,恭喜你,进入决赛了。
请把《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的下半阙写出来吧!
诱惑很大……但赚钱不易啊!
心存侥幸,上门挑战的“才俊们”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能过第一关的,到了第三天,杨旖蝶恼了,捉了几个蒙混之人,提到后巷去狠揍了一顿,这股“歪风邪气”才算刹下去。
今天是第八天了,围观者众,但敢上前瞎混的人一个都没有。
在诗社内坐着的十几个人,全部都是与苏浅雪相识的其他诗社的文士,大家虽已意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