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的神情动了动,没有说话,但是身子却往前倾了倾,等着舒良的下文。
话既开了头,舒良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道。
“不瞒大宗伯说,勋戚一脉,毕竟是护国柱石,成国公府也曾为太宗皇帝立下汗马功劳,这些情分,陛下都是记得的。”
“抛去其他不提,咱家斗胆揣测,若是有合适的机会的话,成国公府,还是有机会拿回爵位的。”
胡濙略显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心中生出几分希望,情知自己今天没有找错人。
这种大事,若非舒良真的在御前听到过切实的消息,他必是不会乱说的。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契机又在何处……
想了想,胡濙试探着问道。
“说来,成国公府这些年,还留了些底子,虽说这些日子,老交情耗去了不少,但是先成国公在时,和襄王爷有几分往来,若是劳襄王爷出面,不知?”
这次宗室大举进京,天子并没有对任何人透露出自己真正的用意,胡濙心中也不甚分明。
但是终归来说,这算是一个机会。
先成国公朱勇,也算是从永乐年间走过来的老臣,仁宣时代,时常出入宫禁,深受仁宗皇帝和宣宗皇帝的信任。
自然而然的,也就和当时的几位皇子也有些交情。
如今朱勇虽死了,但是交情还在,这几位王爷,说到底是如今天子的叔叔辈。
如果说天子有意放过成国公府,朝议这边胡濙活动一番,再加上这几位王爷开口说情,未必也就没有成功的机会。
然而他话音刚落,舒良便摇了摇头,道。
“大宗伯应该也晓得,陛下召宗室进京,并不单单是想要见个面,具体是为什么,咱家也不晓得,不过,就咱家的愚见,大宗伯还是不要在这上头打主意的好。”
胡濙也皱起了眉头。
舒良既然否决的这么干脆,想必是知道什么内情,又不方便透露。
但是如果不是这个契机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胡濙十分确定,天子既然盯上了成国公府,那么就不会拖的太久。
不然的话,再启用成国公府也就少了施恩的意味。
但是近些日子,除了宗室进京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契机,能够扯得上这桩事情啊!
他征询般的望着舒良,却见后者犹豫片刻,方道。
“这话说出来,恐有些冒犯,但是既然大宗伯相询,那咱家也就如实说,往大宗伯不要怪罪。”
胡濙心中一动,连忙道。
“舒公公说的这是什么话,此事既是老夫提起,自然是请舒公公帮忙,请但言无妨。”
舒良于是点了点头,道。
“近些日子,宗室进京一事,礼部想必十分繁忙,大宗伯也恐不得空,但是咱家还是得说一句。”
“成国公府这事,说到底得看陛下的意思。”
“大宗伯今日替咱家解围,想必对有些事情,也并非没有觉察。”
“您是聪明人,自然晓得这中间的关窍在何处,陛下心中或许有自己的打算,您若想知晓,便该将目光放的广一些,莫要被眼前一隅之地的庶务,而蒙蔽了眼界。”
胡濙沉吟片刻,立刻便明白了舒良的意思。
杨善等人暗中在谋划什么,他大略也知道一些。
舒良这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要成国公府和他们撇清关系,就如同那丰国公府一般,得到天子的信任,此事自然迎刃而解。
不过,后头的话,他却仍有几分疑惑。
目光放的广一些?
难不成,是他这些日子,遗漏了什么消息?
有心再问,却听得舒良道。
“今日叨扰大宗伯许久,咱家也该回宫复命了,最后送大宗伯一句话,此事大宗伯不必太过忧心。”
“陛下自有陛下的安排,不过早晚之事而已,您若能提早准备,自然更好,若是不能,按部就班的随着陛下的安排来做,其实也无妨。”
“陛下圣明,定不会让您这般忠心耿耿的老臣寒心的,这一点,大宗伯且请放心。”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胡濙总觉得,舒良在忠心耿耿这四个字上,隐约加深了些许的音调。
还未想明白这中间的关窍,便见到舒良起身告辞。
他情知舒良能够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也便不再继续多问。
起身将舒良送出了礼部大堂,回来之后,便招了平时跟随他的书吏过来,问道。
“这些日子,各部,院,还有宫中,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情,未曾上呈给本官的?”
胡老大人执掌礼部多年,一向对其他各部的庶务,并不怎么关心。
毕竟礼部清贵,和其他各部打交道的地方不是太多,久而久之,除了一些大事,其他的消息,他往往就是心情好了扫一眼,并不多问。
那书吏虽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