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迟铮见唐风在定国府房顶来来回回多次,却没有一次停下来,只当是没看见。
待剥完最后一颗松瓤,便转身进了厨房:
“姑娘,松瓤剥好了。”
“好,拿给梨影,让她把松瓤和那些青盐混在一起,碾碎了再给我。”
陆挽澜抬头指挥,手中还搓着糯米面团儿,待梨影去拿青盐,又吩咐迟铮把蒸屉拿过来:
“等会儿水烧开了,你就把这蒸屉连同咱们的鹅油卷放上去。”
“是。”
迟铮得了令,将蒸屉放好,又往灶里添了柴火看着水。
而派去外头探听消息的小喜,早就摸清了段府的动静,进了门就对陆挽澜禀报:
“姑娘!段大人因为不满蔡察被冤枉私吞田产,冲撞圣上被廷杖了!还是三爷把他从宫里头抬出来的!”
“段大人历来刚正不阿,半点颜面也不肯给圣上留,有此一劫是迟早的事儿。”听到这事儿,陆挽澜并不意外。
只是好奇段大人这次到底说了什么,竟能惹得圣上真的动了刑。
她停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问小喜:“那段大人现在怎么样了?三哥呢?可有传回消息?”
小喜摇了摇头:“奴婢只听说段府闭门不见客,只有太医院的人进进出出,别的就不知道了。”说完便洗了手,帮陆挽澜搓着糯米面团儿。
“有三哥在场,想来段府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咱们就只管做些点心,在家等着,说不定这两天,就有贵客登门了。”
陆挽澜说完,接过梨影递过来的瓷碗,舀了一大勺混着松瓤碎的盐粒包进糯米面团儿里,在面团儿外刷了一层鹅油后,又裹了一层白面团儿。
好端端的松瓤鹅油卷,生生被她包成了一个馒头。
小喜震惊得合不上嘴,可还是帮陆挽澜将这“馒头”放进了蒸屉。
炊烟升起,湮没在渐浓的夜色中。
城西燕王府正厅廊前已点了灯,王府里里外外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段星朗似乎还不知道父亲的情形,让画师收了燕王画像后,正在厅上与淑太妃和簪花婆婆商量去定国府纳采、问名的日子。
“钦天监算了日子,说近几日都是吉日,可前期还要遣官告太庙,难免仓促。”
段星朗将写有吉日的红纸递给淑太妃:
“可若再迟些,便只能选殿下出使归京的日子。若是那样,纳吉、纳征、告期、册封的日子就要再推月余,亲迎、合卺之日,恐要错过十二月的大吉日,拖到明年开春。要怎么选择,还请太妃示下。”
“哎哟”淑太妃看着吉日,拿不定主意,又问簪花婆婆,“不如就选后头的日子,你看如何?”
“倒也不错。”簪花婆婆细细思量,“就是”
话未说完,又见淑太妃连连摇头,抢话道:“不成不成,太迟了,恐生变数。可若近几日,又如何操持?你们容哀家再想想。”
“是。”段星朗恭敬放下红纸,拿起又一份礼单,“那下官再与太妃说说六礼用雁之事,礼部备了活天鹅一对儿,活雁六对儿,鹌鹑二十二对儿,鲫鱼一千六百尾。”
淑太妃正耐心听着。
便听王府守门人大声禀报:“太妃,段府来人传话,段大人御前失礼被圣上廷杖,现下刚送回段府,怕是不好,请小段大人赶紧回去。”
“什么?”屋内众人惊呼出声。
段星朗手上一松,礼单应声落地。
瞬间通红的眼圈刚看向淑太妃,便见她抬手打断自己:“什么都不必说了,这些个琐碎事儿过些天再说,你快快回去看你父亲。”
“多谢太妃。”段星朗匆匆施了礼,便疾步出了燕王府。
淑太妃招呼人驾马车去送段星朗,又让人准备参茸一并带了去。其余人等,也被她以天色已晚、想要休息为由,打发走了。
见到四下无人,淑太妃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又跑回自己的院子翻箱倒柜。
“去把哀家那个,戗金漆红的匣子拿出来。”
“再去把晏儿叫来。”
书房内的萧晏之,刚好将紫毫笔从大红烫金卷轴上抬起,卷轴最右侧是遒劲有力的“婚书”二字。
左侧的内容极尽简单,却饱含深情:珠联璧合,欣看红线紧系;花好月圆,喜卜白头永偕。
再往左看,便是萧晏之与陆挽澜的名字。
只是,到了书写婚期的地方,笔尖却悬而未落。
他多想写明日、后日,或是任何哪一日都好。可未来无数的不确定,却让自己迟迟无法决断。
见自家王爷长叹一口气,将笔放在笔搁上,唐风才敢出声:
“王爷果然料事如神,有人暗中撺掇国子监太学的学生去闹事,不过好在有陆大人镇场子,只要段大人的命能保住,就不会出大事。”
“嗯。”萧晏之应了一声。
小心翼翼将婚书卷轴卷起,用红线仔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