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与京城那边书信来往频繁,京城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隐约有事要发生。
林成背着手,身姿颀长地站在窗边。
他相信他的直觉。
接下来发生的事果然不出他所料,不止安成公主,好几个根基深厚的宗室陆续被村民状告,被官府剥夺了田产。
“公子。”一位老仆掀开帘子进来。
林成沐浴过后,身穿着家常衣披散着头发坐在书案前,他的头发半干着,府中没有年轻貌美的婢女,上了年纪的嬷嬷提出要为他烘头发,被他拒绝了。
老仆见屋内没有其他人,开门见山道,“怎么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多义正言辞,不怕死的村民?”
林成停下手中的笔,看向面前的老仆,“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村民,即便是真的村民,也是被人威逼利诱。”
其实不用他说,老仆也猜到了,这些人穿得破破烂烂,不管言语还是穿着打扮,都是村民模样,但这些村民有条不紊,手中有状词,身边有证人,分明是有备而来。
“这些村民想干什么?就真的不怕死吗?”老仆说道,“他们得罪的可是宗室。”
宗室家族庞大,有封地有私产,这些勋贵食君禄而不谋君事,后来因家族人口日益庞大,为了生计,宗室不惜强取豪夺,霸占民田,这些人就像是米缸里的蛀虫。
林成笑了笑,“这事要看皇上想干什么。”
更可笑的是,曾经一位宗室向皇上哭穷,皇上大手一挥,指了指舆图上京城附近的一个县,从那以后,这个县的粮食税收竟然成为这位勋贵的私人所得。
真是让人可笑又可气。
曾经大方施舍,如今却要收回来。
老仆也笑了笑,“管他呢,上面再怎么动荡,也动荡不到我们头上。”
林成点点头,“不用担心,我们林家不是宗室,再说我们林家的每一块地都是林家人用血肉挣回来的,谁也夺不去。”
老仆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林成说这话的口气和林祖父很像,也是这么激昂又打动人心,林家后继有人,只可惜有人双目蒙尘不识珠。
林家后宅的一摊子烂事,老仆不想去想,将屋内的香炉盖子打开,投放了两块陈皮。
屋内立马弥散着青桔的香气。
“阿伯。”林成叫住他,“你下去歇着吧,这些小事交给嬷嬷或者云衫去做。”
南松和幕僚先生不在,林成也不是无人可用,府中的老伯是之前跟在祖父身边的,跟着祖父东征西战,后来祖父仙去,这些老人不肯卸甲归田。
林成把老伯们留下来,是要给他们养老颐养天年的。
话音刚落,老仆回过头来,像看待自家孙辈一样,满眼都是笑意,“你都说了是小事,小事也就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公子心善,体恤他们年老,不敢用他们。
林成则没有说话,翻开书案上的文书看。
老仆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问起幕僚先生去苏州的事。
“不太顺利。”林成摇了摇头。
虎丘山脚下的十亩地,自古以来就被世家耕种,一代一代耕种下来,土地肥沃,拿金也换不了的。
幕僚先生提议,以地换地。
那些世家凶狠狠地说,别说虎丘山下的地,就是拿整个苏州城的地跟他换,他们都不换。
老仆神情愤怒,“宗室霸占的土地都被收回了,这些世家更加嚣张了。”
“谁让我们有求于人家。”林成说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能乱来,这事急不得,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机会稍纵即逝,一个什么样的机会,林成现在也不知道。
老仆无奈地叹了口气,“西宁侯世子要什么不好,偏要这十亩地。”
“十亩地换去西宁侯世子的信任,值得。”林成手捧着文书,视线在书上纸上。
老仆见林成有事要忙,收起眼中的愤怒之色,起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