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顿时感觉浑身发冷。
脚步声渐渐近了,有数十人,或近百人。他们叫嚣着往这边跑,她仿佛都能看见他们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自己碎尸万段的表情。
这屎盆子真是说来就来,躲都躲不开。估计来参加典礼的客人都来了,真热闹啊。呵呵,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人才多,但凡只有一两个,他们怕是连门都不敢进。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说错了,我看能壮怂人胆的,只有更多的怂人聚在一起才行。
火光映亮了别院前的空地,映亮了大门,一群人举着兵器吵吵闹闹地涌进院门。可他们刚一进来,却都愣住了。
只见孟离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神态自若。石桌上摆着的玉笛,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刚还群情激愤的队伍一下子没了动静。
为首的是紫云寺方丈绝明。他深沉地望着孟离,没有说话。身边一个穿着灵曜峰校服的小弟子却双腿发软,直往人群里面缩。
孟离的目光瞬间锁定这个小弟子。
“你怕什么?怎么,没料到我会在这?”
“你你你……”小弟子舌头不听使唤,竟多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呵,刚才那句‘千真万确’是你说的吧?你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我我我……”
“听你刚才的口气,好像亲眼看见我杀人了一样。你倒是再说一遍啊?”
“……”
小弟子脸色惨白,一屁股堆坐在地上。
孟离嫌弃地摇摇头,把脸转向剩下的人。
“你呢?你也来逼宫,也觉得人是我杀的?”她目光落在辛夷脸上。
辛夷欲言又止,他看着身边各门各派的人,避开孟离目光,低下头深深叹息。
孟离也无声叹息。
人在向他人伸出援手与自保之间,还是会先选择自保。糜食庭一介药宗,哪有实力跟他们抗衡。
就是,还是挺失望的。
芳菲堂的堂主慕情也在人群之中。她见孟离的目光扫过来,刚要开口训斥两句,却见孟离又鄙夷地挪开眼神,忽然语塞。
这种场合,在她的规矩里,本轮不上女人说话,可如果是孟离先发难,自己还口便不算逾矩,也好替自己之前在芳菲堂受的屈辱出一口恶气。结果没想到孟离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不禁更加恼怒。
不过,孟离可对她这番复杂的心理活动毫无兴趣。
“刚才谁叫我妖女来着?”她扫视一圈,目光又落在另一个人脸上,“是不是你呀,易掌门?”
易承欢哆嗦了一下,余光扫了一眼沉默的绝明,又挺起腰板,高声道:“就是我,怎么样?”
孟离冷笑一声:“易掌门可真硬气啊,之前在地府的时候你怎么跟孙子似的?”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当时就有人污蔑我杀了人,我救你出地府的时候,可是让你看见那个所谓的我杀的人了。清清白白的我呀,没想到现在又昨日重现了,”孟离目光如炬,“易掌门,听说替我平反昭雪的人是你,要不你把你当时说的话,再跟这些人说一遍?”
“我……”易承欢瘪了瘪嘴,随即眼珠一转,竟转过身面向众人,“妖女孟玄戈一身妖术,能跟地府的那些鬼怪勾结。我当日是被她救回不假,不过那可是以我替她撒谎作交换的!她说,只要我能把她跟芳菲堂那件事洗脱干净,她就助我还阳,否则,她就要让我烂在那地府之中啊!”
“可怜当时我一百多个弟子身陷囹圄,我为救他们,这才出此下策答应了妖女,我是无奈啊!”他假装抹了抹眼角,“今日在场的都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不会说假话。芳菲堂的弟子本就是她杀的,今日叶夫人的死,一定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话音一落,窃窃私语立刻变成一片哗然。
孟离却依然气定神闲,借着月光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嘴角的笑更冷。
我就知道这个老混蛋靠不住,当时还是太年轻,以为人人本质上都是好人,还觉得他还怪可怜的。真就应该让他烂在地府里。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响,但孟离仿佛没听见似的。她抠抠耳朵,又开始在人群中搜索起来,却好像没找到,眉毛微微皱起。
“浴日宫就来了这么几个虾兵蟹将?你们家老大呢?宝贝女儿死了,这当爹的也不来看看。看来他好像也不怎么在乎这个女儿嘛。”
“你还想等浴日宫的吴宫主?他老人家要是来了,当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易承欢却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踢了一脚堆在地上的小弟子,低声道:“是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叫吴宫主来?”
“是啊,你这个状也没告到位嘛,”孟离拿起玉笛在手中摆弄着,灵巧地在掌心转着圈,忽然瞪了小弟子一眼,“要不,我替你去通知?”
小弟子心一惊,顿时昏了过去。
“切,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