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气得白须乱舞,恨不能将那帮混蛋生吞活剥。
翰林院是怎么说吏部的?
“顺天府尹空悬数月之久,吏部视若未见,听若未闻,致使如今天子无心腹之人,无托付重任之臣,礼部尚书当杀,吏部上下当尽诛,以上告慰列祖列宗天之灵,下慰九州万民。”四个学士联名的劄子上明确写了建议。
吏部祭天,祖宗才安!
可吏部照你们惹你们了?
嗯!
吏部还真招惹那帮清贵文臣了。
“诸位,诸位。”杨墨函提着腰带一路从外头小跑回来,进门一瞧,整个翰林院安静的落针可闻,绝大多数翰林们都低着头憋着一肚子气。
这股气,肯定是冲秦国公去的。
可不能!
可不敢!
千万别怨!
杨墨函高声道:“诸位,我等今日也算是一封朝奏九重天……”
“嗯,明日夕贬潮州路八千,”一个侍讲学士哼道,“倒也好,我们这么多人,路上吃个荔枝,总也还能搭帮结伙,不至于荔枝树高,一个人够不到顶。”
杨墨函气怒交加,训斥道:“是内阁有位,还是三司有担当,亦或者诸王尊孝道?他等不为人,我们弹劾他们一道劄子怎么了?”
怎么了?
李东阳能不报复?
“事已至此,老夫一个年迈人尚且无惧,你等怕什么?”杨墨函喝道,“尔等仔细琢磨,往日里,吏部调派人选,和曾将我翰林院列为臣工当过事儿?老夫蹉跎四十年岁月,尚且未打磨掉满身棱角,你等年轻人,正当今日为自己拼搏,说不得,以后还能落一个但是臣工,皆可弹劾的权力,有权在手,谁还敢将尔等当神位上的名号,高高供起来,远远不当回事?!”
咦?
对啊!
他们平日里,且不说内阁吏部,就三法司那帮蠢货,哪一个将翰林院臣子当回事过?
“不错,不错,杨老大人说的极是!”当时便有人站出来拱火,“事已至此,懊恼有何用之?我等正当趁热打铁,更何况国子监与我辈一道,何惧李东阳此獠?便不能拉内阁四个老昏聩下台,也当令满朝文武,诸王贵戚,往后见我等也得怕上一怕。”
原本人微言轻的李梦阳康海两人也站出来,高声道:“诸位,我等更有一言,诸公细听。”
侍讲学士一人冷笑:“你二人攀上了……”
“噤声!”
后头转出来孔从周,先镇压那两个行货,又点头赞赏:“你二人既被选为草诏之士,此事本可以不站在我们一边。然,我观你二人义气深重,很好,你只管说。”
“是,”李梦阳笑道,“诸位老大人,诸位,诸位都埋怨,此事是秦国公挑起,可若是我们翰林院从此以后有了挟制,至少令那些要紧人等不敢小觑的气力,岂非是我等因祸得福?方才我二人听到诸位都在埋怨说,这是秦国公利用我等,岂不知,若非秦国公,我等何来今日这般令内阁惊慌失措,诸王心惊胆颤,六部三司怒火倒撞之威势?”
康海趁机拱手:“我二人比不得诸位饱学鸿儒,天下名士。圣天子委以重任,只怕费尽心力也讨不得十分好,故此,关公封神一事,我二人也存了私心,这私心便是,我等心甘情愿与诸位同僚坚守一道,还望诸位同僚也能与下官二人齐心协力。”
众人大喜。
就连孔从周也霍然动心。
“可秦国公那边……”孔从周心中一转想起了自己的儿孙。
他是老了,可他的儿孙还在朝廷里,如今守着个闲职领着国子监的差使,倘若能在此事上出点力气,岂不往后也有三分前程?
故此,这老头又道:“会不会被秦国公以为是我翰林院与国子监联手给西军施压?”
一时间,所有人心领神会,虽说那二人必是头功,可大伙儿多少都能分润些功劳不是?
可秦国公的吩咐那是轻易讲价钱的么?
康海与李梦阳飞快交换了个眼色,眼睛里有无奈,脸上有笑容。
他们方才商量好,此事定要分润一些功劳给旁人,若不然,他们能调到别的衙署还好办,一旦调离不出去,可就真彻底得罪了这些同僚。
何况今日之事,若运作得当往后可就是翰林院也掌握一定权力,至少挟制满朝文武的权势,他们何敢与翰林院众人彻底撕破面皮?
李梦阳本性阳刚,康海却是个七窍玲珑心,他又提起国子监,借口就是孔从周的那三个在国子监当差的儿孙。
这一下,孔从周主动提及,李梦阳对康海更加三分佩服。
“老大人勿忧,此事下官却有办法,”李梦阳笑道,“下官二人毕竟年纪尚轻,资历太浅,这么大的事情只怕办不好,要请翰林院列为老大人,各位同僚,及国子监有才之士协助。”
“不错,既是国家大事,何惧齐心协力?圣天子是有为明君,此事定然可行。”康海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