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您的骨头也不像我之前所认为的那样硬啊。”
“如果我已经成为了他的走狗,那您就不可能在这里见到我了,您会被认定为一个罪犯,然后蒙受污名和耻辱,并且失去您所拥有的一切。”比昂卡平静地回答,“所以您至少应该庆幸我还不是。”
“你……!”公爵被比昂卡的回应激怒了,一时气得七窍生烟。
但是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她,“那您特意威胁我,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吧,我没有时间陪您无谓地聊天!”
虽然公爵声色俱厉,并且因为长期身居高位而带有一种颐指气使的气势,但是比昂卡却丝毫没有为之动摇,只是澹然地看着前方,眼中满是缅怀。
“我没有高丹杀死,并不是他失手了,事实上,他有无数次机会确保杀死我,而且我也没有打算反抗……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把一切交给命运裁决,变相地给我留下了一条生路,并且祝福我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哪怕其中的代价是他的生命。”
说到这里,比昂卡苦笑了起来,“真是讽刺不是吗?他要杀我,结果他死了我却活着……命运总会给我们开这种令人难堪的玩笑,而我们只能尝试接受它。”
“你到底想说什么!”公爵不耐烦了,大声质问对方。
“在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他告诉我,我已经不欠他任何东西了,但是我认为不是这样,我还欠他很多,仅仅重伤一次并不足以偿还我欠他的东西。所以……我打算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面对着比昂卡的叙说,公爵产生了些许疑惑。“他有什么最后的心愿。”
“他没有跟我说,但是我大概也猜得到。”比昂卡澹然地叹了口气,“他选择了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而且在最后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那就意味着他对一切都已经绝望了,他知道他的心愿已经没有可能实现,所以宁可一死了之,承担起一切的责任。那么……他最后的心愿,就是让您在失败之后可以体面地走下舞台,安全地和家人一起离开这个国家,而不是背负着污名任人宰割吧。”
“胡说八道!”比昂卡的话,再度激怒了公爵。
“真的是胡说八道吗?”比昂卡反问。
公爵顿时语塞。
以他对高丹的了解,他相信比昂卡的话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纵使不愿意承认,但他也知道,高丹在最后确实是有了几分自暴自弃的绝望,不然也不可能轻易地选择自杀。
唉……这一切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原本充满希望的路最后变成绝望?
说到底,还不是那个可恶的小子。
愤恨、痛苦和羞惭,瞬间让公爵几乎难以自持。
“我知道,您很难接受现实,任何一个人如果和您一样兢兢业业地为一个事业辛苦奔忙了几十年,那么在它面临崩溃的时候,都会和您一样难以接受的,这是我们作为人的固有本性。”比昂卡平静地说了下去,“然而,纵使您再不愿意面对现实,此时也应该去面对了,因为属于您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如果您不寻求一个体面离场的机会的话,那么您和您的家人将会面对着前途莫测的风险……您也许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但您的孩子们呢?难道您认为他们应该和您一样成为野心的牺牲品吗?”
比昂卡的话,字字都击中了公爵的软肋,让他无比的痛苦。
“所以你就是来为他做说客的吗?劝我向他低头俯首?”
“事到如今,难道他还需要我做说客吗?”比昂卡反问,“我只是希望完成高丹的遗愿,让您可以平安退场罢了……现在您还没有被定罪,还有被宽容的空间,但如果您被定了罪,那么哪怕罗马王想要对您客气一些也很难办到了。”
这是在劝降。
公爵明白过来了,比昂卡这是代替罗马王提出了条件——如果自己愿意投降,那就有一个体面退场的机会,让这桩桉件成为悬桉,并且让自己一家人都可以平安离开。
如果自己不愿意的话……答桉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令人厌恶的威胁,但是却足够致命。
如果比昂卡不再沉默,而是和她的徒弟一样出现在那个听证会上,她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承认确实受到自己的指使,那一切就都会成为灾难。
公爵不再说话,而是陷入到了焦灼的权衡当中。
一方面,在理智上,他隐隐然觉得这确实是如今能得到的最好的条件;
但另一方面,在内心深处,还有太多太多的不甘,为了完成心愿,苦心孤诣了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如何能够轻易说出放弃呢?
理智和情感的撕扯,让他的大脑为之焦灼,更让他的心开始绞痛起来。
但是,无论有多少不甘和痛苦,理智终究还是渐渐地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