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取巧的空间可言,除了王宫正面和后方的空地之外,没有其他的进攻路线可言,因此这种进攻就变成了意志和血肉的比拼——要么一方油尽灯枯耗尽鲜血,要么一方心胆俱裂直接投降。
相比之下,进攻方人数更多,有奥尔良公爵武装的民兵,也有被裹挟的其他民兵,还有一些则是对“造反”本身就非常热衷的无业游民们,但是他们组织松散,没有办法统一指挥;而王宫里的军官和士兵们是正规军,更有素质和纪律,但是人数不足,还有一些人在暴乱之初就已经见势不妙开小差了。
正因为人数不足,所以他们也只能勉力支撑,两边一下子相持不下,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在黑夜当中,交火不断持续,密集的枪声,很快就从王宫传递到了巴黎市中心,最后响彻了整个巴黎。
每一个上了年纪的巴黎市民,都会回想起那些动乱的年头,并且忧心忡忡地等待着未来。
不久之后,会有多少次风云变幻呢?又有多少人会人头落地呢?
只有当一切烟消云散之后,历史才能给人以答桉。
==============================
在酒馆下的地下室当中,几位老人静静地坐在餐桌边。
密集的枪炮声和嘶吼声让大地都在微微颤抖,连带着餐桌上的酒杯也在轻轻摇晃,但是他们都浑然未觉,只是平静地面对着彼此。
“时光真是让人怀恋啊。”塔列朗亲王率先打破了这样一种沉默,他以轻松自如的动作,拿起了颤动着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38年了,过了38年了啊……两代人的时光,却一切都好像没有变。”
在场的人都经历过那个年代,所以他们明白塔列朗亲王是指什么。
在1792年8月10日,激进群众们围攻了杜尹勒里宫——自从1789年10月,路易十六国王被巴黎市民们从凡尔赛挟持到了巴黎,住进了这座宫殿,它就成为了法兰西的王宫。
因为国王出逃未遂,再加上一系列反革命阴谋,所以巴黎市民当中废黜国王、建立共和国的呼声越发高涨,最终在这一天,群众包围了王宫,然后向王宫发动了进攻。
因为害怕自己人身遭遇威胁,国王选择了投降,要求国民自卫军把自己护送离开,但是此时群情激奋的群众已经杀红了眼,在国王离开之后,他们依旧进攻王宫,并且把里面的瑞士卫队以及一些保王党分子全部屠杀了干净。
那绝不是大革命的第一场屠杀早在之前,革命群众就已经开始屠杀拒绝宣誓效忠共和国的僧侣、屠杀监狱囚犯了,也绝不是大革命期间的最后一场屠杀,但是武力进攻王宫,却代表着法兰西一个崭新时代的到来——
从那之后,法兰西的君主制不再有什么“正统性”可言,一切以武力为尊,要么能用刺刀压服群众,要么被群众用刺刀推翻,路易十六成了第一个牺牲品,但是他也不是最后一个。
虽然已经过去了接近40年,但是对这些当时的亲历者们来说,一切又都是那样记忆犹新。
苏尔特元帅并不像塔列朗那样惬意,虽然他是从大革命时代当中崛起,最终成为元帅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立场已经不同,作为一位军人、作为法兰西此时最有威望的元帅之一,他本能地反感这种暴民和叛乱。
“奥尔良公爵已经不顾一切了,他这样做是在摧毁他自己的根基。试问就算他赢了,成了国王,那别人不能以同样的招数来推翻他吗?”他冷冷地说。
“我倒是欣赏他的这番决绝。”塔列朗冷笑着说,“只有赢家才能够良心发现,忏悔之前的过失,输家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被前后夹击,除了拼命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事实上,我倒是对他刮目相看,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找出一批死忠的追随者,甘愿为他冒险进攻王宫。”
“他为了谋夺王位,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聚集一批死忠又有什么奇怪的。”又一位老人冷冷地发言。
他是诺瓦蒂埃侯爵,是艾格隆在政界的最大支持者之一,而且是一位极为忠诚的波拿巴支持者,是1815年密谋迎接拿破仑复辟百日王朝的关键人物之一,
当初就是他,无意当中造成了小水手埃德蒙唐泰斯蒙冤入狱十几年的悲剧,而20多年后,命运的奇妙循环,却又让两个人为又一位波拿巴家族成员回到法国而上下奔走。
上一次,侯爵成功了,但是却又只成功了100天,最终因为滑铁卢的失败而功亏一篑;这一次,他打算向命运挑战,让自己的功业能够永久地流传下去。
他深信这一次他一定能够做到,因为,此时此刻,形势的急速变化,让王家和奥尔良家族浴血死拼,目睹这一切,旁观的中立派也不可能不动摇。
如果这时候再争取到苏尔特元帅和塔列朗亲王两个人的鼎力相助的话,那么可以说,局势就尽在这边的掌控当中了。
而苏尔特元帅和塔列朗亲王也同样怀着待价而沽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