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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妖师九十七:飘然6.2k

方才还是大雨倾盆,一转眼就已乌云散尽。地上积水迅速蒸腾,穿街过巷的风依旧清凉,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姜独鹿远远望着龙游汤,还穿着上朝的紫衣。清风吹过,他腰间水苍玉佩和金缕革囊静静垂着,纹丝不动。

这位奉辰卫大将军不过五十二岁,脸上的皱纹已如刀噼斧凿的沟壑。他的双眸如深秋死水,杀人时也从来不起波澜。就在刚才,天上的乌云也在这双眸子里积蓄出了期待的神色,他右手扶着腰间金饰佩剑,却自始至终没有接近龙游汤一步,那期待也在雨后的烈日下再度消融,他叹了口气,离开龙游汤。

龙游汤里,那白龙虽没能点睛,也比之前的骊珠玉龙图更活灵活现。刘昂送走三位学宫中人,遗憾半晌,又想,白璧有瑕方能传世,若李学士点上一对龙睛,叫那白龙离壁飞去,那反而不美了。

袁朔领着两位学士离开龙游汤,到了会宁坊的路口,李蝉试探道:“听袁祭酒刚才的话,原来认得我师父?”

袁朔拄着油布伞在地上敲出笃笃的声音,“岂止是认得,是老相识喽。”

李蝉一直想找这位老者为自己算命,但以前跟笔君谈起袁朔时,却从不知道他们是旧识,他喃喃道:“我却没听他说过。”

袁朔一怔,“那原来是老夫多嘴了。”

姜濡道:“袁祭酒大可以再多说些,那位佩阿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也好奇得很。”

袁朔莞尔,“我倒不是不肯说,但要细说起来,可得费一番功夫。”他看了李蝉一眼,“改日有闲了,再说这些陈年旧事吧。”说完,与二人告别。

袁朔的眼神似乎颇有深意,李蝉明白,神吒司虽帮着自己隐瞒身份,这位学宫祭酒是定然知情的。他按捺住了追问的心思,打算返回光宅坊。姜濡也上了马,目送袁朔拐过东边的药铺,消失在街角,她对李蝉说:“若不是画圣当年虹举飞升了,我还真觉得你是他的传人,就连徐公,也是不惑之年才悟出了移神定质,你呢,看模样才及冠吧。”

黑驴沿街走着,李蝉点点头,若有所思。

二人走了一阵,姜濡又说:“其实乾元学宫春试时,我就在书中幻境里见到了一条白龙,我跟阿爹说过,他只告戒我不可贸然窥探禁地。最近听说将作监要到这儿画一幅壁画,以为机会来了,直到今日才知道,龙游汤里原来真的有一道龙魂。”

李蝉笑了笑,“原来市井传说,也不都是无的放失,这么说来,韶朱院里多半也真的养了几头肉猪。”

姜濡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见李蝉脸色颇为苍白,于是说:“今天的事因我而起,害你伤了元气,记得家中还存了几丸透玲珑,补神益气的,明日差人送一丸给你。”

“我也是一时贪心,才险些陷了进去,多亏了袁祭酒出手搭救。”李蝉顿了顿,感叹道:“但这么折腾一通,竟没能点成龙睛,真是遗憾。”

“没准儿以后还有更好的画呢。”姜濡回头看向渐远的龙游汤,嘴里虽这么说,却知道,世间任何一位丹青手错过了这样的机会,都会抱憾终生,她移开话题,“今天你送给无上那幅《夜织图,我看就不错,不知李郎什么时候也能送我一幅?”

李蝉想了想,“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几月前贡院的三场试过后,姜小娘子说过要送我一幅画,结果那画儿至今都没踪影。”

姜濡笑道:“我可不是忘了,只是当初本来想投桃报李,又想着,画仙人何许人也,恐怕瞧我的画不上,结果呢,反倒被无上先得了一幅。”

“这也要分个先后么?”李蝉笑了笑,“回去送你一幅就是了。”

……

李宅中,红药坐在门槛上,拿剪子修饰着手里的朱纸。午后的那场大雨来得突兀,势头凶勐,这避雨的剪纸虽起了效,簸箕上晒了两天的茄子还是被淋得半湿。她一边剪纸,一边问宋无忌好坏。这时镇宅大将军喊着阿郎归来,青赤夜叉跃上墙头,看了一会儿才下来。

“阿郎前些日子都是快入夜了才回来,今日却回得任早。你说,阿郎跟那姜家小娘子是不是愈发熟络了?”

“不错,有说有笑的。”

“咱瞧着,那姜家小娘子模样又好看,出身也好,配得上阿郎。”

“的确配得上,我看着配得上。”

赤夜叉地点头,路过厨房,红药侧目,随口道:“少在背后议论阿郎的是非。”

赤夜叉一愣,青夜叉陪笑道:“神女娘娘莫见怪,莫见怪。”说着二人走远,他又压低声音对赤夜叉道:“日后说这些话,可得避开神女娘娘。”

“这又不是什么坏话。”

“这你就不知道了,阿郎可不似咱们这样丑怪……”

红药放下手头活计,腾地站起来,大声道:“你们两个又在胡说什么呢?”

青夜叉脚步一顿,连忙改口,问赤夜叉:“屋后那些柴火噼完了么?”

赤夜叉瓮声瓮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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