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后来才改名叫吕恒安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马春福的眼睛瞪得老大,他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频频摇头,嘴巴翕张,却说不出话来。
吕世俊已然微醺,他完全没有察觉马春福的异样,挠了挠头,笑着说:
“我这次来个旧瞒着我父亲,报考水利也没跟他说,其实我很担心他会生气。可我想着我考上大学他一定也会十分欢喜,到时候负负得正,说不定能免去一顿教训。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马春福突然两手牢牢抓住吕世俊的胳膊,眼中布满了血丝:
“你再说一遍,你爹以前真的叫吕在中?你是吕在中的儿子?”
吕世俊被马春福的样子给吓着了。
“马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马春福开始大喘气,好像刚钓上来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渴求着空气,他瞪着眼睛,不停地砸着本就瘦弱的胸膛,发出哐哐的敲击声,紧接着一下子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昏了过去。
马春福突然发病把大家都惊着了,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方寸。
吕世俊却丝毫不慌,他一把将马春福扶住,将他的身体在地上放平,用手按压他的胸侧,过了一会儿,马春福便醒转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大家兴奋地喊道。
“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胡承荫惊讶于吕世俊的冷静。
“我父亲也有哮喘的毛病,为了让父亲好过一点,我母亲就学了点医术,每次父亲胸口憋闷的时候,母亲就给他按压天池穴,看多了,我也就跟着学会了。”
马春福倒过气来,挣扎着想站起身来。
吕世俊和胡承荫都赶紧去扶他,马春福却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吕世俊的手。
这一举动虽小,胡承荫却看到了。
吕世俊识趣地松开了手,却有些困惑和不知所措。
“马大哥,这是怎么啦,不喝啦?”大黄牙喊了一嘴。
马春福理都没理他,摇摇晃晃地进了伙房。
吕世俊和胡承荫对视一眼。
“阿青,他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胡承荫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
“哪儿能呢?马大哥他就是喝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你刚刚可是救了他的命,他明天早上清醒了还要感谢你呢!”
那一夜,胡承荫失眠了。
那一夜,伙房里酒足饭饱的砂丁们睡得分外香甜,有人吧唧嘴,有人磨牙,然而平日里鼾声如雷的马春福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黑暗中,胡承荫看不到马春福脸上的表情,他却本能地知道,马春福一定没有入睡。
胡承荫闭上眼晴,马春福得知吕世俊的父亲从前叫吕在中时那张错愕和震惊的脸就在他眼前浮现,他脸上颓唐表象下悲伤的底色让胡承荫不愿也不忍妄加揣测。
突然马春福坐了起来,他身下的干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胡承荫屏住呼吸,听他蹑手蹑脚地沿着梯子爬到了一楼。
等到声音逐渐平息,胡承荫一咕噜爬了起来。
夜太静了,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被放大。
要找到马春福一点也不难。
胡承荫远远地跟在马春福身后,默默观察他的动向。
马春福从墙根的一个洞中鼓捣了半天,掏出一个纸包,他的双手抖个不停,慢慢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鸦片膏!
这股熟悉的恶臭味道胡承荫一辈子也忘不了。
胡承荫心里掠过一阵失望。
这时马春福却突然发了疯地往后山跑去,胡承荫赶紧追上去,脚底下突然绊了一跤,弄出了很大的声响,本以为马春福会留意到自己,可是一路上马春福也没有回头。
马春福一股气跑到了山顶,他突然开始大喊大叫起来,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手脚使劲儿踢腾,整个人好似发狂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喊声逐渐变成了啜泣声,那声音说不出地令人心碎。
又过了一会儿,马春福竟笑了起来,那是最悲哀的人才会发出的笑声。
胡承荫觉得不寒而栗。
马春福安静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山下,胡承荫默默地看着他。
过了好久好久,曙色初现,雄鸡鸣叫。
马春福从怀中掏出了鸦片膏,他颤抖着双手拨开外面的纸,露出了里面黑色的膏体。
下一秒,他大口咬了下去。
胡承荫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
他冲过去把马春福按在身下,双手试图掰开马春福的嘴,用手指伸进的马春福的嘴里抠弄,发疯似的大喊:
“吐出来!快吐出来!!!!!”
马春福被他折腾得一阵呛咳,好歹算把嘴里的鸦片膏吐了出来。
接着胡承荫去抢马春福手里的鸦片膏,马春福死死攥住不肯撒手,胡承荫急得对着马春福的手狠狠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