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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难定。眼前这人只一招就击败梁天川,便有偷袭之嫌,也足见其实力深不可测。放眼天下,敢出手偷袭身为堂堂九重天第三把交椅的黑衣明王梁天川,并且还能一击得手的人又有多少?反正公孙飞鸿自认做不到。况且他认得对方腰间系着的那条血珊瑚珠金丝绦子,只是想不明白,城中燎侯府那位“孙小姐”夏继瑶手下何时多了这么位武功骇人的高手?此人如此年轻,正是当打之年,又非大名鼎鼎的燎侯府金刀侍卫,想来应是夏继瑶自己招揽的人物,却不知究竟是何来路?武四营固然已不复往昔之盛,江湖里也是奇人辈出,可自己身为堂堂节字营侦骑都尉,竟完全无法从其方才展露身手时瞧出半点门道,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转念一想,这燎州毕竟是燎侯府的燎州,不是朝廷的燎州。自打当年严家祖上因救驾、从龙两道泼天的功劳,及至虓朝开国大封功臣,得太祖爷在严家的爵位诰封前御笔钦题了“世袭罔替与国同休”八个金灿灿的大字,从此以后,严家便成为了国朝绝无仅有的传命侯。只要大虓朝社稷不倒国祚不绝,燎侯一爵就永远是他老严家的,旁的人伸手斩手伸腿砍腿,便是偷偷动些歪心思,剖心挖肝也绝不二话。两百年下来,燎侯府严家早已长成一株根深蒂固的参天巨树,好些龙子龙孙闲散王爷见了历代严家之主都得主动见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侯爷”。严家虽不曾权倾朝野,可明眼人都清楚,这只是严家历代当家人都没那份心思,如若不然,就凭严家的实力底蕴,以一州之地谋夺天下或许勉强,挟燎州军民割地称王却绝非难事。也正因如此,皇帝对严家才一直是想动又不能动,尤其眼下几位野心藩王正自暗中联手,欲趁奸党乱政之机谋朝篡位,皇帝更不能在此时得罪严家,反倒要极力拉拢安抚。藩王势大不假,但政事堂里那三位对皇帝忠心耿耿的老相爷拼着一口残气倒也不是不能周旋,一旦严家有意插手搅局,甚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这大虓天下可就指不定会落到谁人手中了。

连皇帝都不愿得罪严家,节字营当然更没惹严家不快的胆量。尤其这一代燎侯严荣曾是国朝第一虎将,被世人取“阎罗王”之谐音称其为“严罗王”,于沙场之上战必胜、攻必取,挥兵所至无往不利,纵横万里所向披靡!莫说擒王杀将拓土开疆,便是灭国之功都堆了一屋子,仅被其麾下十万虎贲阵斩之敌累计就不下三百万!因严荣一向看不惯武营侦骑的做派,即使当年声威鼎盛如日中天之时,武四营也从不轻易踏足燎州城,以免犯严罗王虎威。如今梁天川既已成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节字营不必在此久作逗留。至于眼前这人究竟是何来历,日后再暗中遣人入城打探便是。

“来人!”心念电转间,公孙飞鸿招了招手,有武营侦骑应声上前从地上架起伤重呕血的梁天川,又自腰间取下卷糅了铁线的牛筋细绳抖开来将犯人四肢捆了个严严实实。另一人则从怀中摸出只巴掌宽窄的木匣,打里头捏出十几根金针钉入犯人周身要穴锁闭经脉。待确认犯人再无反抗之能,两人收拾东西把马牵来,将犯人朝鞍上一搭再次用绳索绑定,这才朝公孙飞鸿躬身抱拳。

那一身玄青的男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武营侦骑做事,眼见对方已将犯人处置妥当,这才笑眯眯地看向公孙飞鸿。

“还未请教尊驾大名?”公孙飞鸿抱了抱拳,刚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心里有了更多计较。武营侦骑身份特殊,半是朝廷鹰犬半是江湖中人,为官多年,公孙飞鸿当然明白“多栽花少种刺”的为人处世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天地虽大也未必没有再见之日,既然此人态度还算和善,不似以前那些替严家做事之人一般对武营侦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今夜若是能结下一份善缘,他日指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不敢当”那人微笑摆手连道不敢,“草民田知棠,不过梧桐院中小小管事,岂敢在将军面前妄自称尊?”

两人这边正自客套,那边横缚于马鞍上的梁天川却突然放声狂笑,“天时将至,天时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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