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形也是一个个瞠目结舌,若非亲眼所见,谁又敢相信这世间真有能以肉体凡胎展现天地之威的人?节字营侦骑都尉公孙飞鸿与那位为民除害的江湖好汉尚且如此,那传说中屹立于武道巅峰睥睨苍生的绝顶高手们岂不如说书先生口中的神仙也似,有着能翻天覆地的万般神通?
佛门正宗五法高僧、天下道首广成七子、破军城的谈秀才、东海阁的仇老生,还有各自号令半个武林的“天命玄鸟”秦云霁与“龙旗十乘”宗元明……与这些名震天下的武道宗师相比,公孙飞鸿梁天川之流恐怕也上不得台面。可这些人依旧不能算是真正的“绝顶”,因为在他们之上还有武道四极——
燎北九曜辟万骑,江南小筑可清心。万鹤鸣处千云起,剑藏天下尽白衣!
“重阳九曜”岳知峰一手九曜刀狂猛无俦霸道绝伦,有开天辟地之威、凿山裂海之势、摧锋正锐之烈、撼澜极危之勇,曾只一人一刀伫立燎北大王关下,竟令数千玄方游骑莫敢近前,乃是真正的“万骑辟易”。
江南清心小筑明烛居士陆清轩玄功通神,内力深厚绵长好似汪洋大海无穷无尽,又自创九转乾坤指暗合天道玄妙至极。世人皆言其十指攻守兼备妙至毫颠,可谓“守则必不可破、攻则必不可防”。
千云山万鹤楼主江听鹤虽不以兵器拳脚见长,轻功之高却是世所仅见。有人曾亲眼见到江听鹤于千云山云霭深处飞腾纵跃,与千百白鹤翩然共舞,凌空虚度踏风而行,仿若仙人临凡。
断剑主人段白衣未及弱冠便以一柄尺半断剑令武林诸剑派尽皆俯首,而立之年更是由剑入道以剑称圣,被世人将其与昔日天下第一剑客“六非剑神”方神剑相提并论,称“古今之剑,唯方一、段半”。因名讳白衣,自其藏锋绝壁归隐山林,武林中无数剑客都自发服白一年以示尊崇敬仰,故而才有那“剑藏天下尽白衣”之说。
对于天下所有武人,这四位绝顶高手才是那巍峨耸峙贯云冲霄的凌天奇峰,只望上一眼便足教人高山仰止,又有谁敢自命不凡地与之相较?
远处众人正自感慨万千,城门前的大战已近尾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风雷尽散砂石落地,交手双方相隔数丈之遥默默伫立,周围地面与后方城墙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
“承让”梁天川面色如常,好似先前现身时那般负手长立,看起来仍旧风轻云淡气定神闲,全然不似刚与人激烈交手过的样子。反观公孙飞鸿,虽同是一副平静淡然的神态,身上也未见有伤,可若是细细看去,就能见到那柄被主人提在身侧的钢刀正微微抖动。
“技不如人,本官认栽!”输归输,公孙飞鸿倒也磊落,不顾远处众目睽睽开口说道,“梁天川,你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是武林同道抬举罢了,区区薄名,不足挂齿。”梁天川颔首微笑,旋即朝公孙飞鸿一抱拳,“公孙将军,告辞!”说完,他哈哈一笑纵身而起,眼看着便要登上城头消失不见,城门上方的谯楼飞檐后突然闪出道玄青色的人影,如鬼魅似幽灵,诡秘阴森飘忽不定,速度明明不快,偏又于电光石火间闪过七八丈距离,打斜刺里绕至半空中的梁天川面前。两道身影一合即分,也不知那玄青人影使了个什么手段,梁天川整个人竟猛地弓了起来,转瞬间又倒飞而下,后背着地狠狠撞在城门前的地面上。直到此时,众人才听见嘭嘭两声闷响一前一后地传到自己耳朵里。
众人正自惊异,那玄青人影已如落叶般飘飘扬扬地落到公孙飞鸿面前不远处站定,原来是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男子。此人穿一身玄青色细麻短褐,歪着脑袋垮着肩膀,右手揣在衣襟里,左手勾在腰带上,乍一看懒洋洋的没有精神,可若是细细看去,又见他眼睑微翕唇角轻抿,明澈目光隐约透着些与其年纪不相符的东西——有历尽世事的沧桑,久经浮沉的从容,睥睨苍生的傲气以及无惧生死的执着。见到此人时的感觉,就仿佛偶然步入怪石嶙峋荒草丛生的山中,正自心中不悦想要折返,又忽见林深处有一嘉木,既无参天之势,也无芳华满树,任明月圆缺四季变迁,都只是自展枝叶傲然静立,那满山的怪石荒草,不过是怕有人扰了清静。
除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此人还有一样东西十分惹眼——他夹在左腋下的剑——如果那也能算是口剑的话。
这口剑枯竹为鞘麻布缠柄、既无镗也无镡,怎么看都只是根破铜烂铁,要是扔去大街上,只怕连乞丐都不会太在意。
若此人衣着寒酸也就罢了,偏偏他身上所穿虽是寻常人家才穿的短褐,衣料却是至少三十二支的上好细麻布,染的也是价值不菲的玄青色,想来不缺银子。这样一个武功胜过黑衣明王,身上似乎也不差钱的人,为何会以这么口破剑为兵刃?
只怕还真应了那句市井调侃——奇人多怪癖!
“这位将军,案犯业已成擒,诸位好走,恕不远送。”那人并不理会旁人目光议论,只是微微一笑朝公孙飞鸿抱了抱拳。
公孙飞鸿脸色晦暗不明,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