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骆伯伯比谁都希望你能够留下来,他只是说气话,不想你重蹈覆辙,丢了性命。”
黎千洛坐在地上,靠着墙,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项北飞道。
“人族目前的情况很不乐观,他们生活在这个封闭压抑的地方,每天要被赤木吞噬灵力,又要提防着道宫,这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很绝望,一眼看不到头,他们一直都希望有人能够带他们脱离苦海。
骆伯伯背负着这一切压力,他很努力去改变,去寻找办法,可是他也找不到。你的到来刚给他带来一丝曙光,他以为你可以替他分担一点压力,帮助这里的人族重新建立活下去的信念,但转眼你便说要离开,让他无法接受。”
黎千洛托着下巴,嘀咕道:“我蛮心疼骆伯伯的,他一直在为人族奔波。你也清楚,我们这种境界可以不吃东西,但实力不到长生境的人,都需要。三千多人需要食物,需要各种资源,实力不够,无法在涯角空域行走,就得靠着骆伯伯亲自想办法,好几次他都被道宫发现,被道宫问道境和升道境的高手围攻,几乎都是死里逃生。”
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项北飞,道:“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找你。”
黎千洛站起来,也离开了项北飞的房间。
小黑和二哈说要去勘察这里的地形,看能不能用建木改变下,就离开了。
项北飞独自坐在房间里许久,陷入了沉思。
随后,他取出了拓荒石。
这里面有项天行留下的意识,他一直都带在身边,但他很少去和那个家伙说话,因为对方压根就没有给他留下多少有用的信息,看着糟心。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把灵力输入到拓荒石中。
嗡!
眼前已经出现了另一片景象。
波光粼粼的湖面,桃红柳绿,草长莺飞。
这里项北飞很熟悉,梁州大学的大湖,他在这里为了练习精神力,被骆老塞进湖里许多次。
在湖畔边,坐着一个男子,四十岁开外,眉毛浓黑而整齐,黑色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光芒,看上去颇为稳重,左边的鬓角有些发白,那几根白毛不安分地翘着,很是醒目。
“你好久没来找我了。”
项天行靠着柳树,手里还捧着一本书,正在翻阅着。在他身边,堆着一摞厚厚的书籍,足足有十几本。
“我找你做什么?”项北飞问道。
“父子间也应该聊聊天不是?”项天行愉快地说道。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项北飞不咸不淡地问道。
“呃”
项天行似乎被问住了,他有些窘迫,便伸手把鬓角敲起来的几根白毛压下去,想要缓解尴尬,但是那几根毛压下去又翘了起来。
“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我们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项北飞走到湖边,坐在了另一棵树下,望着湖面,怔怔出神。
“肯定有的,怎么说我们也是父子,有共同点。”
“哦,是什么共同点?”项北飞问道。
“嗯嗯我想想,你别催,我能想出来的,嗯嗯”
项天行“嗯”了半天,就像便秘一样,愣是没有“嗯”出个所以然来。
他确实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每次和你说话,我都觉得很心虚。”
项天行一笑,低下头,又去看他的书。
父子俩没有再说话,四周陷入了一片平静,只有微风轻拂杨柳,阳光惬意地洒在他们身上,照着他们的影子。
“这里是梁州大学的湖,你为什么要在意识里选择这个地方?”项北飞问道。
“我喜欢这里。”
项天行继续看着书,头也不抬地说着,“这里总是能够给我带来平静,虽然有时候会被大闲鱼捉弄,但对当时的我来说,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项北飞微微侧目,问道:“你被大闲鱼捉弄过?”
“当然,捉弄得老惨了!跟着骆老修炼精神力,他总是喜欢把我往湖水里塞,三番五次都被淋成落汤鸡,每次探出头就看着那个老头插着腰在那里咧着嘴哈哈大笑,时不时还拿瓜子皮砸来。”
项天行叹了口气。
片刻,他问道:“他捉弄过你吗?”
项北飞犹豫了下,道:“捉弄过。”
“他把你往湖水塞过?”
“塞过。”
“拿瓜子壳砸过你?”
“砸过。”
“哈!我就说我们肯定有共同点的!”
项天行拍了一下手中的书,看上去十分高兴,道:“你看,我们父子俩都被同一个人捉弄过!”
他眉飞色舞,看上去有点二。
项北飞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