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此时站在病房的角落里,脸色难看至极。
之前被保镖男推到一边时,他心中已有了一股怒火,但见到对方人多势众,不好发作,更不提对方还是让大姐能够住院的恩人,自己也只好静观其变。
可接下来,看到大姐在第二天极有可能分娩的情况下,还是被支配了,被当作了一个作秀的工具人,足足被折腾了半个小时。
虽然大姐看样子像是个头天分娩,第二天就能下床干活的猛人……
但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分娩可是事关母子两人性命的大事啊!
最可恶的是!最可恶的是!
那200块钱,大姐刚刚才欢喜地给自己说过,那可是她丈夫省了大半年的烟钱,让她一个人在城里吃些好的,照顾好自己。
大姐一分钱没舍得用,却全部给了那公司,换来一套无用的保健品。
郝文天生对保健品有种本能的反感,甚至是厌恶,这种保健品是种什么尿性他也无比清楚。
网上、新闻上,甚至老周给自己说过他亲人的真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保健品害得倾家荡产。
可此时看到大姐仍是一脸欢喜的样子,他却不知从哪里劝起。
大姐见郝文还站在墙角,心里却为不是自己的过错朴素地感到一丝内疚,“小伙子,你要不要尝点俺这个保健品,这东西老贵老好了。俺准备把这东西带回去给俺家那口子吃,他干活多,身子……”
看到大姐越高兴,郝文心底就越愤怒。
那家可恶的乐舍!
郝文一言不发地走出病房,身后是毫不察觉仍在唠嗑的大姐,和低声抱怨的孕妇们。
想着心事,低着头用手机查着资料,潜意识中就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直到走进了另一个病房中,郝文这才回过神来。
前面那熟悉的身影此时转过身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诧异地异口同声道。
“是你!”
“是你!”
或许是声音大了些,惹来一个病人不满的咳嗽声。
两人忍不住,又相视一笑。
郝文看着身前的兰兰,也就是周凌寒,仔细地打量了两眼。
不过是半个月不见,以往她身上还带着的一丝青涩已完全不见,整个人清瘦了几分,却显得更加成熟。身上只是穿着最简单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却依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简单点说。
长得更漂亮了!
郝文心情好了几分,率先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凌寒脸上本来还挂着几分羞涩和笑意,一听到这个问题,就又被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中。
“我……我奶奶生病了。”
周凌寒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了。
“寒寒,你有朋友过来了吗?”
一个干枯嘶哑的声音从病房最里面传出来。
周凌寒听到这声音,心里着急地就想往里走,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看了郝文一眼。见他脸上毫无异色,终于还是没解释什么,快步往里走去。
郝文自然是跟着周凌寒窈窕的背影,往里走去。
“寒寒,这就是你朋友吗?”干枯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郝文有点不好意思,终于把目光从周凌寒转移到声音的主人身上。
这一下,却死死地定住了!
郝文有种错觉,这一秒,他仿佛同时看到了青春朝气和枯败死亡。
病床上应该就是周凌寒的奶奶,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整张脸写满了衰败和痛苦,见不到丝毫生机和肉色。若是有人说,这是一根朽木雕刻而成的人脸,郝文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如果不是她嘴巴还在痛苦缓慢地一张一合的话。
“是……算是吧,奶奶,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郝文忍住了震惊,连忙上前两步,柔声回答,“奶奶您好,我叫郝文。”
周凌寒奶奶继续说道,“没吓到你吧,小郝!你还是我家寒寒第一次带来的朋友。”
虽然她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妙,但心态和精神看起来却是不错。
不待郝文继续回答,周凌寒心疼地插嘴了,“奶奶,您这病情医生说了,要多休息,尽量少说话。”
“都癌症晚期了,还有什么好注意的。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会尽力多活两天的,只是辛苦你这孩子了。”
“奶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你好好活着。只要能看着您,我什么辛苦,什么事都愿意做!”
“你这孩子啊!这一个月,怕是又用了快四五十万吧!还好现在有好心公司帮助……唉!”她又对郝文说道,“寒寒这孩子,从小衣食无忧,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因为我这个老婆子,把她爸妈留给她的遗产都全用光了。”
“我这辈子到头来,却是亏欠了我这傻孙女儿许多。”
“她从小朋友就不多,你既然是寒寒的朋友,以后也多互相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