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尧山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孤立无援起来,特别是那个受迫害妄想症一上来,就更加患得患失起来。
而此时,江琳已经拖着脚步缓缓上楼去了。
祁尧山没办法,总不能再等江琳睡醒了再说吧,只能先离开,返回社里上班。
回到中央通讯社,他明显感觉到社里的气氛不太一样了,有些紧张和压抑。
一打听辞职到,社内主编以上的都被社长叫去开会了,小会议室内,锁的紧紧的,任何人不准靠近。
很明显是出事儿了。
会议足足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到主编们一个神情疲惫的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看这些人的脸色,那肯定没好事儿,不然,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干什么?
因为江琳的关系,祁尧山在中央通讯社的地位也比一般摄影记者高,加上他工作时间年长,资历深,就是一般主编都要给三分面子。
于是,他难忍心中的疑惑,就找了一个借口,找到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编辑。
“老祁,什么事儿?”那名编辑看到祁尧山后,脸色就微微一变,刚才开会,社长已经通报了一些情况,但是给下了封口令,不允许出去乱说。
“老刘,完善有空,出去喝一杯?”祁尧山嘿嘿一笑,丢了一根烟过去。
刘编辑伸手接了过去,但没有像往常那样叼在嘴上,而是随手放在了一边,这让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火的祁尧山的动作为之一滞。
“没空,刚刚程社长开会布置任务了,晚上要加班,你要是没其他事儿,出门的时候帮我把门儿带上。”
“老刘,这都快过年了,社里怎么还让你们加班?”祁尧山问道。
“上头交代,要随时待命,我怎么知道?”
“老曾抓了,你知道吗?”
“知道,要不是他被抓,他那摊子事儿分给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加班加点了。”刘编辑意有所指道。
“老曾这一次是真折了?”
“不好说,上头刚发文没多久,正是抗战救国艰难时刻,要大力践行新生活运动,老曾消费奢靡,还留恋风月场所,跟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完全没有一点儿素养,社里已经决定,将其从中央通讯社开除,以儆效尤!”刘编辑道,“通告明天一早就会在中央日报上发布。”
“啊……”祁尧山脸色一白,这曾副总编可以说是中央通讯社一支重要的笔杆子,要不然,就凭他的德行,早就不知道被开除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保出来,继续留用。
现在居然把人给开除了。
这是撇清老曾跟中央通讯社的关系呀,对老曾这样曾经给中央通讯社立下不少功劳的人尚且如此,而对于一个只会摆弄相机的他来说,那就更非必要了,到时候说扔出去背锅,还不是扔出去?
祁尧山有一种想马上去找社长把事情解释清楚的冲动,可是这个念头一起,又让他掐灭了。
就算自己说出了事实又如何,且不说社长会不会相信自己,就算相信了自己又如何?
他会为了自己去得罪江琳背后的人吗?
这么一想,祁尧山后背直冒冷汗呀,原本往社长办公室已经走了两步的,马上又缩了回来。
不行,得自救,可现在谁能救自己呢?
一时间,祁尧山脑海里搜遍了自己认识的人,发现到了关键时刻,过去那些朋友和关系一个都用不上。
他有些后悔跟江琳搭档了。
“老林,你不是去采访……”
“别提了,没带证件,让人给撵出来了!”林姓记者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山城谁不认识你老林,怎么还有人拦你?”边上人诧异的问道,这新鲜事儿都在今天出了。
“谁知道呢,反正今天我算是碰上了。”
不一会儿,有一个记者垂头丧气的回来,他更倒霉,钱包让人给偷了,报警处理,警察反倒把他带去折腾了好几个小时,钱包不但没找到,还几个小时水米未进,差点儿没饿的低血糖了。
什么车胎让人扎了,汽油给放掉了,莫名其妙掉江里了,喝了一肚子水让人给救上来……
越来越多的怪事儿出现在中央通讯社的外出的记者和工作人员身上,简直碰见鬼了。
祁尧山在边上听的是毛骨悚然,这些虽然不要命,可谁碰到一次,那都不好过。
这就是得罪军统的下场。
可报复的手段也忒损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