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待三婶和姐姐已让人把院里的院里、屋里的杯盘碗碟、桌椅板凳收拾停当,问她家死丫头跑哪去了时,姜留才拍醒姜慕锦,送她回了西外院。
前院散了场,姜二爷和三弟把喝多了的大哥送回东院,回到西院,姜二爷先去东厢房看了看睡得香甜的两个儿子,又问了赵奶娘,知道两个闺女都回房了,才回到自己房中,发现妻子还没睡,“怎还不歇息,不累么?”
雅正上前给丈夫宽衣,“我今日一直在母亲身边坐着,都是三弟妹和几个孩子跑前跑后。”
除去外衣后,姜二爷到浴房沐浴更衣,回来躺在床上感叹道,“一晃就十几年,孩子们都长大了。”
雅正挨着丈夫躺下,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才三十出头,离老还远着呢。”
确实是,他们离来看还远着呢。姜二爷将手轻轻放在妻子平坦的小腹上,“生完这个,咱们不生了。”
雅正应了一声,她今年三十二岁,生完这个再怀孕就凶险了。可她爱极了自己的丈夫,想要给他生很多孩子,因为她知道,他们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会得到长辈和父母的真心疼爱,开开心心长大成人。
怀着身孕的雅正,敏感又爱哭,她抬胳膊搂住丈夫的脖子。丈夫刚沐浴完,身上凉凉的,抱着十分舒服。雅正将小脸贴在他的下巴边,动情道,“仲青,若有来生,我还要嫁给你,早早就嫁给你。”然后,就可以给你生很多孩子,等咱们老了,儿孙满堂。
“好。”姜二爷低头,先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她的眼,她的小鼻子,她的唇,唇落在她的耳廓上时,低声道,“满三个月了。”
“……嗯。”雅正低声应着,声音有些颤抖。
“不会伤着你和孩子的,乖,我只是亲亲。我知道你也想让我亲的,是不是……”
“嗯。”雅正心中柔情泛滥成灾,她一手搂住丈夫的脖子,一手向下探去。她不只想让他亲,也想亲他,想让他也舒服。
跨院了,忙活了一整天的姜慕燕,正巴巴地给妹妹说今日的宾客和宴席间发生的事,“立政坊张家来的是张夫人和长房媳妇,他们还算懂规矩,没让二房继室过来,你可瞧见元雪了?”
立政坊张家二儿子张绪璞的原配夫人,是姜留的大舅王访渔家的长女王幽影。王访渔因收受钱财买卖入国子监名额之事被发配温肃后的第二年腊月,王幽影病故。她死后不到半年,女儿张元雪便有了继母。
姜留点头,“瞧见了,小丫头被婆子推到我面前,叫了声姨。”
姜慕燕冷声道,“元雪身边那个婆子,是她祖母身边的,张家这是舍不得断了咱们这门亲戚,所以才逼着孩子叫人。张夫人今天拉着伯母说了许多话,我听她的意思,是想将她娘家的外甥女许给三郎呢。你可知她娘家是哪家?”
姜留想了想,“是少府监的李少减家,我记得她家跟被贬了的原户部尚书李兆舟家是同族?”
“就是他家。李兆舟被贬之前,张夫人与李兆舟的夫人走得很近。她娘家有三个外甥女,她给伯母说的应该是李少监的次女,今年十四岁,模样还过得去,但是个掐尖要强,容不得人的主。”姜慕燕说完,起身撩开罗幕,探手拿起床边小几上温着的茶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妹妹,“稍微有些烫,就这么喝吧。你的小日子快到了,不能喝凉的。”
姜留也爬起来,接过茶杯一点点喝着有些烫的热水。大夏天的,热水进入身体中,有种难以形容的舒适感,姐妹俩抱着茶杯喝完水,又躺下说了会儿闲话,姐姐便睡着了。姜留睡不着,仰头在床上想着五姐姐和袁春杰的事。
袁春杰今年十八岁,正五品的宁远将军,尚未婚配,模样不差,虽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的,实则心思细腻,是个心里能装住事儿的。他究竟看没看出来,五姐姐喜欢他呢?
虽然姐妹们约定了都要嫁在康安,一块玩一辈子,但这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事。若是袁春杰和五姐姐彼此看对眼了,五姐姐肯为爱走三千里,跟袁春杰去边城,也不是不行。江凌在那边,裘叔在那边,过两年二姐肯定也要带着孩子去那边。有这么多人盯着,五姐姐应不会受委屈,再说,她也不是会受委屈的性子。
姜留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两姐妹睡着了不久,西院正房要了沐浴用的热水。东院正房内,传出一阵阵呼噜声。西外院正房内,闫氏和姜槐还有一声没一声地说着话,西厢房内,姜慕锦抱着被子,泪水湿了竹枕。
天上繁星闪烁,东外院新房内,春意正浓。
第二日一早,姜二爷一手扶着妻子,一手拖着小悦儿,姜留和姐姐牵着七弟,一家人赶往北院时,发现三房已经到了。
姜留见五姐姐低着头,便凑到她身边,低声问道,“五姐?”
“嗯。”姜慕锦应了一声,声音又些许沙哑,但精神头看着还好。
闫氏与雅正闲聊了几句,与姜留道,“你五姐昨日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