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付春朝要去匈奴,五大三粗的仆从强压怒气问道,“爷去匈奴要投靠谁,阿史那尼么?”
付春朝脸一沉,声音冰冷,“本公子去哪儿,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轮不到小人过问?”仆从怒笑,“爷都要自甘下贱委身于男人了,还不准小人问一声么?好歹小人也伺候您十三年了。”
付春朝喝道,“你滚!”
仆从怒冲冲道,“若不是看在爷当年把小人从洪水里拉出来的份上,小人早走了。”
付春朝笑了,“这些年你救了本公子数次,救命之恩早就报了。不用再把这话挂在嘴边,赖在本公子身边不走。”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仆从抬手掐住付春朝的下巴,把他拉到自己眼前,一张粗矿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你去伺候阿史那尼,还不如伺候大爷我。你把大爷哄高兴了,我替你去杀姜枫和姜留,怎样?”
付春朝不躲不避,盯着近在迟尺的丑脸,笑得极为魅惑,“看在你终于说实话了的份上,本公子不妨也跟你说一句实话。你若有本事帮我报仇,让我成为人上人,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找别人!”
仆从被他笑得心神荡漾,又忍不住劝道,“人上人就那么好?值得你受那份屈辱……”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生人。”付春朝推开他,站起身盯着黑暗中恶鬼般张牙舞爪的树影,“纵使我有过目不忘之能,书读得比任何人都好,却不能以文入仕。就因为我的出身,就因为蒋老贼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你知我被送去道观,每日诵经时是什么心境?你知我被送进公主府,忍着恶心哄那以折磨人为乐的乐阳时,是什么心境?我身上的条条鞭伤是养好了,可心上的伤好不了,永远好不了!”
“我凭什么从小就要被人轻贱踩踏?就因为我是卑贱商家女的奸生子?我不服,不服——”付春朝握紧拳头,冲着无尽黑暗嘶吼。
一声声狼嚎由远及近,吓得仆从连忙把付春朝拉进山洞,掏出火折子,在山洞口生起了火堆。
望着黑暗树林中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狼眼,付春朝冷静下来,蜷缩在洞内抱着膝盖不再吭声。
仆从看他可怜成这般模样,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爷想去匈奴,小人保护您过去就是,但愿您别后悔。”
付春朝眼里有了些亮光,“听说阿史那尼厌倦了元东君,将他赶出了王府。我此时去,只要略施手段就能哄住他,并不一定要真得委身于他。匈奴单于已老,几位王子正在争位。凭我的谋略和才能,只要阿史那尼肯对我言听计从,他就能夺得单于之位。到那时,我便是匈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
“姜枫就是靠着取信于景和帝,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他不过是空有其表的莽夫罢了,他能做到的,我为何不能?我哪点不及他?!”
仆从拨拉着火堆,顺着付春朝的话道,“爷确实比姜枫一点也不差。不过他比您会投胎,托生成了姜家嫡子罢了。”
十日后,历尽艰苦的付春朝终于到了匈奴王城外。打探得知阿史那尼三日后要到城南猎场狩猎,付春朝紧密筹谋,订下诸多种出现在阿史那尼王子眼前的方式,每一种都足够引人注目。
待到阿史那尼来出城狩猎这日,身着猎人服饰,头戴盖住半张脸的大斗笠的付春朝,掐着时辰催马来到猎场边,立刻被官兵拦住了。
“今日三王子来此狩猎,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不快滚。”匈奴官兵抬枪挡住付春朝的去路,像赶苍蝇一样赶他离开。
此时,已经能遥遥望见阿史那尼王子的旌旗了。付春朝唇角一挑,拉马后退几步,向上一抬斗笠,冲着官兵笑道,“军爷息怒,在下不知今日三王子要来,这就退开。”
见此人生得容貌俊美,双眼极为勾人,官兵眼睛一转,客气问道,“这位爷初来咱们匈奴王城吧?”
付春朝含笑回道,“在下前日才到贵地,此番是来投亲的。幸得这位官爷提醒,才没惊扰了王驾。”
官兵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连声问道,“哦?不知您的亲戚是哪家?可寻到了?咱别扰了王子狩猎的雅兴,到这边细说。”
官兵迫不及待上前,拉住付春朝的马缰绳,生怕他跑了。若能把这美人献给三王子,他就发达了。
还不等付春朝答话,他身后有人懒洋洋道,“不用你小子帮忙,他是来投奔爷的。”
官兵抬头一看,脸上堆起假笑,眼里尽是惋惜,“原来这位是呼延二爷家的亲戚,这就难怪了。”
付春朝嵴背僵硬回眸,见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呼延图,脸色立刻变了。这不是姜家的护院么,他什么时候回的匈奴,又怎会在此?
呼延图懒洋洋地问官兵,“怎他是找我的,就不怪了?”
官兵笑道,“小的听说您在康安时,常跟大周第一美男子同出同入,这位爷生得如此俊俏,还是一口中原口音。这样的人来咱们这儿,除了找您,还能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