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穆崇元,见过姜姑娘。”见姜留打完人看向自己,少年不慌不忙地抬手,弯腰行礼。
他的声音温和又不显得过分亲近,比起葛逻假冒的穆崇元强了数倍不止,这才是商家少主该有的样子。
姜留的怒火被这顺耳的声音消去大半,她抬手还礼后,带着芹青等人返回后衙,急匆匆去寻瞿伦学。
姜留走后半晌,穆崇元才从震撼中回神,缓缓直起身。在见到姜六娘之前,穆崇元根本不信衙门说的话,但见到之后他深信不疑。
这么漂亮又鲜活的姑娘,确实值得山匪冒着砍头灭寨的风险,前来抢夺。穆崇元定定神,问自己身侧的衙差,“敢问这位差爷,任凌生将军可在衙中?若任将军在此,劳烦差爷通报一声,就说穆家堡小元子求见。”
姜留寻到瞿伦学,向他打听了毗加的情况后,更担心了。这么厉害的人,哥哥居然说他今天去把人杀了,明天就回来,可能吗?
左武卫军师大帐内的姜二爷也一脸揪心,“依您老看,咱们该如何是好?”
裘叔捋须,镇静自若,“二爷不必担忧少爷的安危。少爷本打算让滕里和毗加鹬蚌相争,已在永昌布下不少眼线。现在少爷亲自带人过去,再加上提前布下的人手,就算他杀不了毗加,也能全身而退。”
“既然都布置好了,让他俩斗不就得了,他急吼吼地跑去做什么!”就算知道儿子厉害,但姜二爷还是不能不担心,“您老觉得,我派人去给滕里送点年礼,顺便点他几句如何?”
姜二爷不知少爷为何突然起意要杀毗加,但裘叔却猜到了。定是昨日,少爷与姑娘在肃州城内闲逛时遇到了毗加,而后者的言行惹怒了少爷,让少爷非除掉他不可。至于毗加怎么惹怒了少爷,裘叔不用多想也知与六姑娘有关。
没准,只是毗加多看了六姑娘几眼,少爷就炸毛了……
裘叔暗叹了口气,回道,“二爷,不可。少爷此行就算杀不了毗加,也定会将他重伤。毗加出事,突厥可汗必会大怒,借此出兵讨伐永昌。值此敏感时机,二爷给滕里送年礼,待突厥发难时,滕里一定会说是您派人杀的毗加,把突厥的怒火引到肃州。到时咱们就面对契丹和突厥的双面夹击,必有伤亡。”
姜二郎也劝道,“二叔,军师说的在理,咱们不宜轻举妄动。”
不轻举妄动也得想办法动啊,姜二爷又道,“那我派方剑去保护凌儿总成吧?”
站在姜二爷身后的方剑抬头,看向大周左武卫军师,裘净。
若不让方剑去,二爷定会急得睡不着觉了。裘叔装作眼前一亮,赞道,“还是二爷考虑得周到,让方剑去再合适不过。”
清晏无语,暗道也就军师这模样,是把二爷当孩子哄了……
方剑上前一步,“二爷、军师,某立刻出发?”
裘叔叮嘱方剑一番,给了他一块令牌,才放他带人去追江凌。随后,裘叔与姜二爷道,“回鹖已因军粮之事与靺鞨交恶,一旦突厥出兵征讨永昌,滕里必会向二爷求援,咱们得提前定好计策,借机拿下永昌……”
姜二爷与裘叔商议大计时,扮作行商的江凌押着两辆货车,经永昌军层层检查盘剥,终于进了永昌。远离岗哨后,江凌吩咐道,“去永昌城。”
贴着大胡子的姜财低声劝,“那人自肃州入永昌必经此路,咱们带人在前方设伏将他击杀,比入城杀人更易得手。”
江凌摇头,“待他见过热合曼后再动手。”
这样做风险极大,但离间的效果更好。少爷已拿定主意,姜财只得听令,催马车赶奔永昌城。
入永昌城后,江凌先到寻城中最好最贵的客栈,然后勘探地形,在据客栈不远的一处小栈住下,稍事歇息后便带上最好的皮毛,四处转悠,寻找撤退的最佳路线。待他进入位于热合曼府邸不远处的店铺中“推销”自己的货物时,毗加一行三十人浩浩荡荡进了永昌,入住城中最贵的全福客栈。
得知自己猜中了毗加的落脚地后,江凌微微一笑,“他如此大张旗鼓,定是要亮出身份,逼迫热合曼交出藏粮的下落。”
姜财低声问道,“少爷,咱们等热合曼说出藏粮的下落后再动手?”
皮毛店的掌柜摇头,“不可,若热合曼说出了藏粮的下落。少爷将他们杀了,回到肃州找出藏粮,不是明摆着告诉突厥和回鹖,热合曼和毗加是咱们杀的么?”
两人看向江凌,等他下决断。
“热合曼应不知余下军粮藏在何处。”江凌抚摸着腿上光滑柔顺的皮毛,分析道,“卖给他藏粮消息的人,定不会将全部藏粮的位置一次卖出。王岗岭藏粮被找到后,那人应会涨价,现在的价钱热合曼不一定出得起。解决毗加之后,永昌便是咱们的囊中之物,卖家定会寻找下一个买家。”
皮毛店掌柜好奇追问道,“那下一个买家会是谁?”
江凌抬眸望向不远处热合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