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爷回道,“萧大人就随口提了一句,可能是想着万一哪日万岁召见我,让我帮谢老说句好话吧。我又不傻!谢老回京两个月还没被万岁召见,说明万岁不待见他。左相和荆大人他们说话都不见到管用,我跑到万岁面前说三道四不是找死么!爷还想多活几年呢!”
裘叔面色凝重,没有吭声。
江凌接着问道,“谢老在文官中很有威望,他和曾显志大人同去,应该能肃清肃州衙堂,但左武卫的将士可不会听他的。”
姜二爷点头,“所以,还是得派个兵部官员或将军过去,就不知道左相他们想选谁了。”
护国公的侄女婿、兵部郎中聂林江已死在肃州,聂林江的儿子也“意外”死了,万岁不好再用护国公的人。兵部侍郎李增奎不可能离京,平西侯年事已高,黄隶是仁阳公主驸马,万岁不能完全信任他。
姜二爷看着已经玩命地长,但还是个小娃儿的黑儿子,叹道,“如果你再大几岁,为父一定把饮差的帽子给你夺过来!”
所以,因为自己年纪小,父亲不得不放弃给自己争钦差的位子了?父亲不再执着于此事,江凌就心安了,“父亲,儿以祭祖的名义回肃州,既不引人注意又方便行事,挺好的。”
傻小子,这样回去多没面过子!
姜二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为父再跟曾大人商量商量你的事,你们去肃州的行李可准备好了?”
康安至肃州,两千余里,又是在初春赶路,人马、辎重都须仔细打点。江凌回道,“己妥当。儿今天见了摘星楼的钱长乐,与他订了契书,为留儿找了三个摘星楼的一等镖师,断了秦碧城的助力。接下来这几日我要逼疯秦城碧,让他成为秦家弃子,然后便赶启程去肃州。”
青黄不接之际,契丹和匈奴如饿狼般盯着大周百姓家中的粮食,左武卫陷入内乱无心戍守疆土,边城百姓危在旦夕,江凌已经等不及了。若过了正月十五,万岁还订不下钦差的人选,他便先行一步。
对付秦成碧哪是这么简单的事,姜二爷见裘叔不知在琢磨什么,竟没开口阻止凌儿,便道,“既然已断了泰成碧的助力,就让他自己慢慢疯吧。你出京之路已是凶险万分,没必要再添障碍。”
事关留儿的安危,江陵岂肯罢手,“父亲,就是我不动秦成碧,秦家也不会放过我。我把秦成碧的怒火引到我身上,留儿才能放心出门。”
路上多几层障碍和留儿的安危比起来,江凌当然是选择前者。
姜二爷还是不赞同,“此事不妥,我再想想该怎么处置秦城碧,你不要轻举妄动。”
一定有办法,既能保证儿子的安全,又能保证闺女的安全。姜二爷想不出主意,索性想破罐子破摔。秦成碧不是见不得别人笑么,康安城还有谁能笑得比他好看?干脆他去北城转几圈,把秦城碧笑死得了!
姜二爷与江凌又商议了一些事情,便各自回房歇息,直到散场裘叔都没再开口。
烦燥中的姜二爷没觉察到裘叔的不对劲儿,但江凌怎会注意不到。两人经姜府大门回到任府后,江凌跟着裘叔进了他居住的跨院,问道,“您老在担忧什么?”
裘叔命延平关好院门,才低声问江凌,“若谢清泉和曾显志出任肃州钦差,怀揣圣旨的必是曾显志。谢清泉或有密旨,或以曾显志幕僚的身份相随,他俩只能算一个人。少爷觉得左相他们属意的另一位钦差是谁?”
江凌想了想,“京中可选之人中,平西侯和黄隶应排在前头。”
站在寒风中的裘叔,目光落在被细小的雪花密密拍打的红灯笼上,“钦差未定下来之前,咱们一定要看好二爷,绝不能让左相的人接近他。”
“您老的意思是……左相属意我义父?”江凌摇头,“他在军中并无威望。”
“二爷没有,但是任家在左武卫中有,老夫在左武卫中有。二爷与咱们同归肃州,二爷缺的咱们有,咱们缺的二爷有,这便如谢清泉与曾显志的搭配一样。”裘叔沈默片刻,才将目光从红灯笼转移到少爷稚嫩的脸上,“试问满朝文式,除了左相,还有谁比二爷更得万岁信任?”
肃州就是龙潭虎穴,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父亲怎么能去!江凌急了,孩子气地道,“您老说错了。我义父不是朝臣,他只是小小的西城兵马司指挥使,他的官职和分量都不够,就算左相举荐,万岁和百官也不会同意的。”
“去肃州是九死一生,只要不轮到他们自己头上,百官才不管万岁派谁去。”裘叔苦笑,“官职?只要万岁一句话就可提拔上去;分量?二爷在万岁心中有分量,他在朝中和肃州就有分量!”
裘叔说得是实情,江凌有些慌了。
裘叔又道,“两位钦差先后死在肃州,朝中官员呈上奏章、肃州送来的账册大半都是假的,他们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想瞒着万岁。万岁已然震怒,下一任钦差人选的首要条件便是他能得到万岁的信任。二爷是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