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早就预料到他会动手,侧身偏头想避开丈夫的手,却还是被他的手指划到了脸,火辣辣地疼。
见她居然敢躲,刘承的火气暴涨,上前就踹。柳如烟忍着疼快速避到桌后,大声道,“你若再敢动手,我就舍出脸面,出去逢人便说你宠妾灭妻的一桩桩丑事!”
刘承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过去,怒吼道,“你说,现在就去,看有没有人理你!你个贱妇,把本世子害成这样你还有脸了!”
“害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隐忍了十余年,柳如烟的一腔怒火爆发,拼尽全力嘶哑颤抖着吼了回去,“是你在外偷养外室被人发现,是你信口雌黄失信于朝堂,是你在外做事不干净招人暗杀,关我何事!”
遮羞布被柳如烟赤裸裸地揭开,刘承气疯了,嘶吼道,“你个贱妇,看本世子今日不是打死你!”
柳如烟一边躲避一边用嘶哑的嗓音喊着,“我嫁入你刘家十五年,为你生儿育女,孝顺公婆,从未有半点逾矩之处!你呢,你宠妾灭妻,动不动便对我拳脚相加,我也不想活了,我要到御史台去告你,告刘家教子无方,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哐当!”
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邑江侯刘继走进来,大骂道,“逆子,还不住手!”
抓着茶壶的刘承面容扭曲,呼呼直喘粗气。
都什么时候,他还有闲情在这儿窝里横!当着儿媳妇的面,邑江侯还是给儿子留了几分情面,瞪了他一眼,骂道,“出来!”
刘承被邑江侯带走后,柳如烟腿一软瘫倒在地。管事媳妇菊香快步上前,将她搀扶到床上,轻声道,“夫人忍着些,奴婢给您上药。”
柳如烟有气无力地哑声道,“取铜镜来。”
将被刘承摔损一角的铜镜举到夫人面前,菊香低声劝慰着,“您这次伤得不重,很快就回好的。”
柳如烟侧头,看着铜镜中映出的四道血痕,眸子便是一缩。早知躲闪会被刘承的指甲划伤脸,她还不如硬撑着挨他一巴掌,巴掌虽疼,但不会留疤……柳如烟抬颤抖的手轻轻摸着脸上的伤,眼泪怔怔落下。
菊香红着眼圈道,“夫人,有侯爷管着,您以后再也不必受这样的苦了。”
“刘家从根上就烂透了,他们谁管得了谁。”柳如烟发现镜中冷笑的妇人发髻散乱,瘦削尖酸,立刻抬手打掉铜镜,直觉头重脚轻,眼前发黑。
“夫人!”菊香上前扶着她躺在床上,“奴婢这就去请郎中。”
“刘承你现在不是世子,不是户部郎中,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你休想再动我一根汗毛……”柳如烟的手轻轻摸着自己脸上的血痕,葛家的丑丫头脸上不过是长了几个疙瘩,姜枫就把万岁赐的玉颜膏给她用,若他知道自己的脸伤成这样,会不会……
柳如烟抬手拉起被子,盖住了脸。
刘继带着儿子回到房中,抬脚就把他踹倒在地,“没用的东西,整日就知道在家打媳妇!”
刘承咬牙忍着,没有吭声。
说儿子打媳妇是没用,你打儿子就是有用了?邑江侯夫人皱着眉头问道,“承儿,你院里的鱼尾葵可清理干净了?”
“清理干净了。”刘承起身回话,若不是那贱人说鱼尾葵汁无人认得,他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清理什么!鱼尾葵虽是南方来的玩意儿,但不只咱们府里有,你们这会儿清理不是不打自招吗!”邑江侯气道,真是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屋里正沉默时,邑江侯的二弟刘续来了。他进入房中后见没有外人,便与大哥商量道,“溪儿进不了杜家,或许也是因祸得福。大哥可瞧见新进京的信州举子刘君堂了?此子乃江南东路解元,容貌不输姜枫,明年殿试必定大放异彩,被万岁钦点一甲。依我看,让溪儿去别家做妾,不如将她许给刘君堂。”
邑江侯还未说话,刘承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即便刘君堂中一甲进士,入仕之后也不过是五六品的小官,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升官。”
“这一般人,刘君堂绝对能入万岁的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候溪儿可就是正正经经的官夫人。”刘续继续游说邑江侯,“咱们把溪儿送入独家或康家为妾,风险不比将她嫁给刘君堂为妻小。大哥,你现在身强体壮,十年二十年咱们耗得起。再说这十几年中,申儿和伦儿就长大了,只要他们有出息,咱们不用求人就能求得万岁下旨了。”
邑江侯夫人看着眼睛快变成算盘珠子的刘续,开口问道,“这是二弟的主意,还是溪儿的?”
刘续目光一闪,连忙道,“自然是我的,溪儿还是个孩子,她能懂什么。”
刘承皱了皱眉,邑江侯则道,“等我见了刘君堂再说。”
刘续立刻道,“大哥,咱们赶早不赶晚,刘君堂是抢手货,好几家都相中他了。”
邑江侯颇为自信地道,“怕什么,以咱们溪儿的容貌,只要咱们肯,刘君堂还能落到别人手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