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城外,秦家庄。
这座庄子是先帝赐给秦家的,庄内不只有良田数百亩,还有一座修得美轮美奂的庭院。院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只因时节不对,此刻只有寒风呼啸。正在读书的孟庭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少爷,少爷!”书夏慌慌张张从外边跑进来,被门槛绊倒,爬到床边哆哆嗦嗦道,“姑娘她,她”
孟庭晚蹙起眉头,“慌什么,她又闹着要出门?让她去!”
孟庭晚跟姐姐说了许多遍,秦家人不会放他们走,若不仔细筹谋,他们纵使侥幸逃出秦家庄,在朝廷缉捕之下,也是必死无疑!她却不信,三番五次触怒秦家侍卫。真当他们还跟以前一样,是秦城碧的好友么!
吓破胆的书夏顾不得规矩,上前拉住孟庭晚垂下的被角,哆嗦道,“姑娘被,被杀杀了。”
姐姐被杀了孟庭薄唇抖动,上下牙不断相碰,当当当的碰撞声在他脑内不断回响,震得他头皮发麻。
亲眼看着孟雅娇被刀抹了脖子,在地上不断抽搐喷血的书夏已在崩溃边缘,“少,少爷奴婢奴婢”
孟庭晚强撑着喝道,“你将事情经过讲一遍。”
书夏抖着道,“姑娘说她冷,让婆子去给她置办几件御寒的衣裳,婆子出去后不大一会儿,侍卫便提着刀来了。姑娘问他要做什么,侍卫二话不说,抬手一刀就就把姑娘的脖子砍了,好多血,姑娘流了好多血”
孟庭晚的牙齿颤抖得更厉害了,“那侍卫是庄子里的还是外边来的?”
“奴婢不知道,不过庄里的婆子们见了他都很恭敬。”书夏后悔了,早知道跟着孟庭晚会是这样,她还不如嫁给又老又丑的鳏夫。
那便是秦家来的人,秦家究竟想知道什么?自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讲了,他们为何还要杀姐姐?那侍卫会来杀自己吗?
这世间犹如地狱般可怕,没有一丝温暖,他现在只想要温暖。孟庭晚低头看着地上的书夏,低声道,“上来。”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书夏立刻爬起来,钻进孟庭晚敞开的被子里。
窗下偷听的侍卫听到屋里没了声音,呸了一声,起身到小院外吩咐道,“盯紧了,若有情况,即刻上报。”
“是。”管事问道,“那尸体?”
“处理干净。”他本以为杀了孟雅娇,孟庭晚再怎么着也得过去收尸,也好借机吓唬他一番,谁知这小子门都不敢出,居然搂着丫鬟睡了
孟回舟大小也算个人物,临死还敢在刑场上大吼小叫,他孙子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将孟雅娇的尸体埋在茶花树下,秦家庄的婆子踩平地面,搓着冻僵的手骂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害得咱们费这个工夫!”
另一个婆子却笑得极为开心,“这可不算白费工夫。埋个美人下去,今年的茶花肯定开得好,等主子们来赏花,咱们肯定能得不少赏钱。”
“今年春寒,过一段日子花开得越好,咱们得的赏赐越多。”搓手的婆子眉开眼笑,拖着铁锨回房烤火。
今年春寒尤其厉害,往年此时已绽放的迎春花,至今还没动静,但西城的百姓却已沐浴在春光里,整日暖洋洋的。
因为他家指挥使大人比百花还俊美的脸上,挂着比骄阳还温暖的笑容。百姓们都说是大人笑成这样是有了嫡子,就连姜家人也多是这么认为的。
但姜留心里跟明镜一样:她爹笑成这样,是因为她弟六郎姜思源终于不那么丑了。
她敢用三家铺子做赌注,赌她爹现在已盘算着满月酒时要怎么炫耀儿子。她更敢用全部的家当做赌注,赌她爹当年会抱着她不撒手,是因为她生下来就胖胖乎乎,漂漂亮亮!
“六姑娘,您的蒜黄锅贴做好了。”路边摊卖吃食的少年郎用干净的碗装了热气腾腾的锅贴,送到姜留面前。
“多谢知茂哥,回头我让姜白把碗给你送回来。”芹青接过碗,姜留闻着香喷喷的锅贴,笑得格外开心。
贾知茂笑起来很是阳光,“不敢劳烦白小哥,小的自己去门房取就好。”
贾知茂的奶奶又送过来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笑道,“姑娘给二爷带一碗回去吧?”
贾家老夫妻在柿丰巷口推车卖了几十年的吃食,因姜二爷喜欢吃他家的豆腐脑,所以他家生意极好,老夫妻俩靠着一碗碗豆腐脑发了家,还在西市租了门面卖吃食。老夫妻俩把门面交给儿子媳妇照看,他俩仍旧推车到柿丰巷口卖豆腐脑,不管来多少食客,总会给姜二爷留一碗。
这夫妻俩太会做生意了,姜留笑道,“奶奶,等我爹散衙回来您再端给他,我现在拿回去就凉了。”
“好,好。”贾老太将碗放下,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带着满足。
姜留带着锅贴跑到书房,跟三个姐姐一边吃一边闲聊,“巷口贾奶奶的孙子越长越俊了,我去买锅贴时,发现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