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母亲在祖母院里,姜留先带姐姐回房,脱下她的外衫,见她瘦弱的肩头被大舅用手掐出来好几道红印子,心一下就疼了,“姐还疼不疼?”
“疼劲儿已经过去了,留儿不要告诉父亲,免得他跟着生气。”姜慕燕小声叮嘱妹妹,若让父亲知道大舅伤了自己,父亲就更不会帮忙了。
姜留吩咐人去取药膏,然后与姐姐商量,“姐姐,咱们怎么办?”
姜慕燕在路上就想好了,“待父亲散衙归来,我与父亲讲。若大舅再向咱们要银子,便将我那份给他,你那份不能动,你开铺子赚的那些也不能动。”
“咱俩还分什么你我,铺子是咱俩开起来的。”姜留一边给姐姐抹药膏,一边问,“娘亲留下的嫁妆送出去,姐姐心疼吗?”
姜留明显感受到姐姐的身子颤了一颤,便知道她是心疼的,姐姐一直把嫁妆当做眼珠子般护着。
“祖父出事后,娘亲当店铺凑钱,好让父亲和大伯去托门路,我也曾问过娘亲心不心疼。娘亲只说了八个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姜慕燕现在能体会母亲当时的感受了,“再心疼也只能如此,谁让家里出事了呢。”
姜留觉得这八个字确实贴切。对比来说,王家现在面临的局面,比当年姜家面临的困境要小得多,起码王家没有被灭门的危险。姜留又问道,“姐姐信大舅是被人诬陷的么?”
半晌,姜慕燕才轻声道,“大舅以前公正严明,处处遵照规矩办事,所出才能当上国子监司业,所有人都佩服他,说他是正人君子。大舅会变成这样,都是被孔家拖累的。孔全武需要银子,他没有生财门路,便打着大舅的幌子四处骗人,大舅被他拖下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所以……”
姜留一下就猜中了姐姐的点,接过话茬,“所以嫁娶乃人生大事,必须慎之再慎。”
“对。”姜慕燕点头,“孔家与王家门不当户不对,当初外祖父就不该应下这门亲事。咱俩的婚事也要甚之再甚,不能只看对方的样貌、只听对方说了什么,还要看对方的家风、父母家人的品行……”
听姐姐滔滔不绝地讲完,姜留才十分八卦地追问道,“姐姐觉得嘉顺王府怎么样?”
姜慕燕回道,“嘉顺王府是不错,不过柴四婶没有相中你,你嫁过去定要吃些苦头。不过,柴四叔不能承爵,若过几年父亲官职能升迁,柴四婶或许会改变主意。”
姜留摇头,“我指的不是柴小八,是柴三哥。”
柴林棐?姜慕燕摇头,“柴三哥与你差了五岁……”
“不是我,是姐姐,你与柴三哥只差两岁,正合适呢。”姜留笑眯眯道。
姜慕燕摇头,“不合适。柴三哥的父亲是嘉顺王世子,他才十四岁便已经崭露头角,将来不可限量。”
姜留依旧端着一张八卦的小脸,“那姐姐觉得柴三哥这个人如何?”
姜慕燕如实道,“他与咱们门不当户不对,我没留意过他。不过单论言行外表,他自是极好的。”
姜留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她姐,牛!
姜二爷回来后,刚灌了一碗解暑的芥辣白醪,便见两个闺女走进来了,大闺女低着头,小闺女努力绷着小脸装严肃。姜二爷挑挑眉,不等她们开口便问道,“坐吧,今日去王家不顺当?”
“是。”姜留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解暑汤喝了一口,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谢父亲,谢母亲。”姜慕燕道谢,接过母亲亲手盛的白醪汤,轻轻抿了一口,放下碗鼓起勇气问道,“父亲可听说我大舅被人告到荆大人面前的事了?”
姜二爷点头,“三司正忙着安孟大案,等你二舅一家被放出来,你大舅就该进去了。”
姜留……
姜慕燕的眼圈一下就红了,“父亲,若我大舅赔了人家银子,也不能免去牢狱之灾么?”
姜二爷摇头,“他是渎职,罚银免职后,牢狱之灾还是算轻的,可能秋审之后会被判发配。”
姜慕燕睁大眼睛,姜留也愣了,“爹爹,真会被发配吗?”
“你爹我当然不会。”姜二爷白了一眼不会说话的小闺女,端起白醪汤喝了两口才道,“边卫缺垦荒的人手,大理寺卿找府尹大人和刑部尚书商量,想请旨发配一批犯人过去。你大舅运气好,正巧赶上了。”
……
这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姜留转头看母亲。
雅正解释道,“发配犯人需大批官差押解,一般要凑够数百人才会发配一批。路上虽有死伤,但若能活到发配地,确实比日夜关在牢里好一些。”
姜留抓住了重点:爹爹说大舅运气好,便是他会插手,让大舅活到发配地去开荒。这算运气好吗?姜慕燕也有些茫然,抬头看着爹爹,她不知该怎么去王家回话。
姜二爷知道大闺女与王家亲近,这样恐怕不好交代,便道,“等你大舅被抓后,你去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