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爷站起身问,“在哪打起来了?”
“在清平江畔的杨柳堤上,顾大人疲于应对,请您即刻前往。”裘叔回道。鸿胪寺卿顾应贤是朝中大员,应对朝堂之事得心应手,但在清平江却也只能抓耳挠腮。因清平江畔青楼妓馆林立,乃是康安贵公子们花天酒地的销金窟,朝堂之上那一套在清平江可不好使。
姜二爷不急不慌地整了整衣衫,摇扇自得道,“在那地方打起来,确实得爷去了才能摆平。”
姜凌沉默,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裘叔一脸崇拜地催促道,“康安城中,也只有二爷您有此能。顾大人还在等着您,二爷现在就动身?”
“好。”姜二爷转头对儿子道,“你……”
姜凌立刻道,“父亲曾数次教导儿不能死读书,儿想去清平江看您怎么摆平乱事,再回书院读书。”
还不待裘叔反对,姜二爷已经开口了,“是为父疏忽了,为父十岁时就常去清平江上听曲儿了,早该带你去转转的,走吧。”
“是。”姜凌跟在父亲身后往外走。
裘叔……您老十岁就去清平江听曲儿的事儿,老夫人和大爷知道么?
……
……
姜二爷在马车里巴拉巴拉地与儿子将着逛清平江当注意的事项,一直讲到马车停下,竟还意犹未尽。待车帘挑开,姜二爷向外望去。
暮春四月,清平江畔杨花似雪,清平江上帆樯如云,却让姜二爷觉得有些陌生了。姜二爷听着江上琵琶声,心中怅然感慨,“多日不来,我竟不知今年清平江上出了多少新曲。”
姜凌回道,“儿今日便让人打听清楚,俱表呈到父亲面前。”
“好儿子!”
裘叔……
姜二爷刚下马车,立刻有无数人向这边涌来,不过这次冲在最前面的不是青楼歌姬,而是鸿胪寺的差官。差官火急火燎地道,“姜大人您可来了,我家大人在临月楼外久候多事,大人这边请!”
“他们在临月楼打起来了?”姜二爷便与周围涌上来的人群点头致意,边问差官。
“是,他们都想带临江仙子游湖……”差官说了一半,立刻改口道,“他们是外来的,不知道临江仙子是您的红粉知己,除了您谁也别想将仙子请下临月楼。”
裘叔听了,恨不得堵住少爷的耳朵。
姜二爷面上的笑容不改,眼底却冷了不少,转头吩咐姜猴儿,“去看看琼宇阁的花魁琼芷可在,若她在,请她上画舫抚琴,若她不在,请琼宇阁派两个上得了台面的到江上抚琴。”
姜猴儿还没说话,旁边围上来看热闹的男子怒冲冲道,“琼宇阁的仙子们卖艺不卖身,二爷这样做,不厚道吧?”
姜猴儿立刻顶回去,“你聋了?没听到我家二爷是请琼芷到江上抚琴?”
“就是!青天白日大晌午的,除了听琴还能干什么?”旁边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帮腔。
又有人道,“二爷,琼芷仙子架子大着呢,可不好请下来。”
姜二爷笑道,“若想请琴舞双绝的琼芷仙子下凡尘当然不易,但仙子深明大义,若知此番是向北夷传我大周仙曲,必会屈尊降贵。不信你们跟着去瞧瞧?”
看热闹的人闻言,有一小半跟着姜猴儿去了。姜二爷又与姜宝道,“你先赶去临月楼,让元东君准备着。”
姜宝也走了后,姜二爷才对姜凌道,“你跟着姜猴儿去琼宇阁看看。”
“是。”姜凌又看向裘叔,“裘叔随我同去。”
儿子带着裘叔走后,姜二爷慢悠悠地与路人闲聊着向临月楼走。待终于到了临月楼前,还不待差官开口吆喝,临月楼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就自动让出通路,欢快地嚷着,“二爷来了,姜二爷来了!”
临月楼内的老鸨的心一下就回到了肚子里,楼上楼下的姑娘们目光都望向大门外,临月仙子也推开门走出来,含泪凭栏向外张望。
美人终于出来了,契丹使者李曷鲁抬眸望着美人,势在必得;突厥使者阿史那尼也抬脑袋看了一眼,又顺着美人的目光望过去,忽然觉得没劲了,因为临月楼的花魁还没姜枫好看!
姜二爷的目光扫过,见鸿胪寺卿不在楼中,便含笑迈步走向剑拔弩张的使节,拱手道,“纳尼王子,曷鲁世子,二位今日相约共游清平江怎不叫上姜某?”
李曷鲁深深的鹰眸扫了一眼阿史那尼,轻蔑道,“本世子才没跟他约,本世子先来的!”
姜二爷桃花瞳闪着亮光,“两位没约却能在此相遇,那真是缘分!两位可曾用膳了?”
李曷鲁用弯刀指着楼上的临江仙子,“本世子要她陪着用饭!”
老鸨连忙道,“世子爷,临江仙子今日身上不爽利,啊——”
老鸨的话还没说完,头上的发髻就被李曷鲁手中的弯刀削掉了一半,吓得失声尖叫,披头散发